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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最後一次占有,那就讓熱情的浪潮來的更激烈。需要被震撼的不是她的靈魂,而是他的……用他慣來極端的方式來營造屬於他的刻骨銘心。與她此刻的倒鳳顛鸞,是天堂和地獄的交融、是快感和痛苦的交匯!
而當熱情褪盡,剩下的只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和冰涼,還有絕望。
結著冰霜的空氣中漫延著令人壓抑的寂靜,太痛太恐懼,讓她說不出話,只想讓這一切趕快結束。
他一邊替她整理衣物,一邊說著令人窒息的說,「簡妮,你的存在已經改變了我應該行進的軌道,你說我該怎麼辦?」
比這話更冷的是貼在她頸間的槍口,這一次不再是威脅,而是他真的動了殺念。他不想把自己逼瘋,不願在光明和黑暗中掙扎,所以他不能再留下她了!
弗里茨靜靜地看著她,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澈,一望到底,不見半點漣漪。可這樣一雙眼眸卻比任何時候更要殘忍。
也許這一輩子,他只動過一次心,卻對著自己唯一心動的人做出了最殘酷的判決。問這一句話,並不是真想從她那裡得到回覆,而他自己已有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同樣是極端而又慘烈的。
杜絕退路,熄滅希望,不但對別人如此,對他自己……也是同樣的心狠手辣!
看著眼前的女孩,弗里茨不禁暗忖,如果她開口求他,自己是否會放她一馬?就像他曾經承諾的那樣。這一刻,他倒是有些期望她會這麼做,可是和往常很多次一樣,她只是倔強地咬著嘴唇,用悲憫的目光看他。
悲憫?對他們這些囚犯而言,他是強者,她的尊嚴、她的自由、她的安全都是他給的,那麼她到底憑什麼來可憐他?堂堂帝國的上尉,這個幾萬人集中營的指揮官,掌握生殺大權,多少人要來巴結他……卻被一個女囚嘲笑憐憫?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硬是將心底那最後一絲溫暖給隔絕了出去。和平時殺人時一樣,他扣動了扳機,只不過這一次他的手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動手的這一瞬間,是否有後悔?
砰,回聲轟隆,血液四濺。
槍也開了,人也射了,後不後悔也終將成為浮雲。看著她頸邊迅速蔓延開的血花,他慢慢地鬆開了禁錮她的手指,在喘出一口氣的同時,身體裡的心臟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心碎了,一地的渣滓。這樣也好,至少,他終於可以成為一個真正沒有心的魔鬼,不會再為誰而心軟,不必再在人性和魔性中糾結,更不用為了隱藏壓抑心中的感情而躁動。
說不怕死是假的,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際,卻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子彈帶起的灼熱烙痛了林微微身上每一根神經,簡妮身體裡溫熱的血液濺在了他的臉上,染上了鮮艷的顏色。很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滲入骨髓。但,這股劇痛也只是短暫,很快她眼前不清東西了,目光渙散。原來死亡的滋味是這樣的!
唯一不甘的是,在最後一秒都沒能見到心中思念的那個人,沒有告別,什麼都沒有,默默地離開這個世界。
魯道夫,我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我們重逢的那一天。她伸手想要抓住眼前那個模糊的身影,可最終沒了這個力氣,一口氣一松,再沒抓住什麼,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弗里茨被血濺了一臉,然而這一次,他碧綠的眼中沒有露出厭惡,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迫不及待地擦拭乾淨。他只是慢慢地垂下了手,手一松,槍應聲落地。
一切……都結束了。再不用擔心有人會影響他的將來,也不必再妒忌誰會被救贖,誰不會;他和弗雷德,一樣的,永遠都會在黑暗中掙扎,沒有出路,不能回頭。
那麼多的鮮血,一滴滴隨著她的頸部落下,滴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小水塘。她的臉蒼白,嘴唇卻依舊鮮艷,那上面似乎逗留著他的氣息,而他自己的嘴裡也還殘留著她的鮮血。
他蹲了下來,多少年沒再信奉過上帝,可這一次,因為這個死去的人,他再度在胸口畫了十字架。
願主保佑你。
默念完這句,然後他轉身大踏步離去,沒再回頭。
走到外面,碰到迎面趕來的費格萊茵,見到手下,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問道,
「處理得怎麼樣?」
「十五個,一個不少。」費格萊茵匯報導。
接過下屬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下臉上的血漬道,「寫個報告,遞交到柏林,申請猶太人大清理。」
費格萊茵忙點頭應答,他想了想,道,「那裡面這個怎麼處理?算在這份逃跑名單里,還是?」
弗里茨沉吟了半晌,「不要報上去,找個地方埋了。」
「那蘇珊娜呢?」
他直接將手在脖子上比試了個殺頭的動作,冷笑道,「一個告密者,不配活下去。」
如果不是在他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逼迫下,蘇珊娜如何會告密?但這話,費格萊茵也只是想想而已,打死不敢說出來。真該慶幸,這個冷麵獸心的傢伙是他的上司、是戰友,而不是處於敵對的關係。
猶太人的逃獄計劃,應該說是策劃得還算謹密,而且,按照蘇珊娜的說法,他們在UFA公司開始拍攝後沒多久就開始部署。如果,不是很偶然的一次,製片廠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少了幾件不常用的工具,根本沒人會去調查,更不會牽扯出這些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