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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這樣的生死之戀,帶著一顆滿是傷痕的心,她不知道還能夠愛誰。魯道夫嗎?
曾經日思夜想的人,現在她竟然有些害怕遇到他,因為她的心不完整,她對他的愛也殘缺了,那唯美的愛戀已被這無奈的年代摧殘得面目全非了。她感到愧疚,感到悲哀,卻無法修補自己的心。破鏡重圓,可破碎了的鏡子真的可以恢復到原狀嗎?她不知道,也找不到答案,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中沉重,臉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覺沒了影,抬頭瞧見邁爾還在等她的回答,便道,「我想去柏林。」
「柏林?」
她點頭。
「你要去那裡找你的戀人?」他問。
「是啊。」
「你知道他住在哪裡?」
她搖頭。
「那你知道柏林有多大嗎?沒有地址,無疑是大海撈針。」
她沉默,這一點她當然知道,可是不去柏林,又能去哪裡?
見她不語,邁爾又道,「那好吧。三天後,我正好要去漢堡,可以順路帶你一程。」
漢堡離柏林不到300多公里,從漢堡再過去就方便很多,他肯幫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兩人回到家後,林微微便開始整理東西,其實她並沒什麼行李,衣服和隨身物品少的可憐。
現代帶來的東西並不多,一本護照,一個皮夾子,一隻手機,還有一些小玩意,鑰匙、潤唇膏之類的。
這些是唯一可以證明她來自於界的東西,雖然不捨得,卻也不敢帶在身邊。想了想,只得找了個好認的地方,埋入土中。如果以後有機會,再把它們贖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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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裡,邁爾想盡辦法,替她弄來了一張臨時的難民證。有了這張通行證,她可以在全德範圍內自由來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張證件只有90天的有效期。換句話說,在90天裡,林微微必須想辦法辦理合法居留。
說實話,這年代的證件和她包包里護照證件的防偽水平簡直是天差地別啊。現代的護照上面彩印、油印、水印……外加各種編碼,電子檔案聯網什麼的,讓你想仿造都難。但戰爭時期技術有限,不過就是一張紙片上敲個幾個納粹圖章,再簽上幾個納粹軍官的名字,要偽造真的太容易了。關鍵是沒有電腦,就算你拿著假證件,一時半會兒都查不出來!因為沒有電腦存檔,關卡上那些軍官哪有這功夫,為了一個人打電話去簽發地調資料出來檢查?
雖然知道這些,但林微微還是不放心,在火車站排隊入站時,捏了滿手的冷汗。
每個上車的人都要出示證件,然後由黨衛軍敲章放行。站在隊伍里,看著自己離關口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邁爾走在她前面,只覺自己衣服被勾住了,他回頭,便瞧見林微微一臉糾結。
「什麼事?」他問。
「那個,」她咬咬唇,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證件,是不是……」
她的話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他卻聽懂了意思,道,「當然是真的,黨衛軍司令管理部簽發的。」
汗,還是司令部簽發的,沒想到他一個農民還挺有路道的,這也能給他搞來。那既然能弄到一個臨時,為毛不給她一次性整個永久有效的身份證出來?免得她三個月後還要換。
擔心,外加恐懼,渾渾噩噩地已走到了關卡前。
「請出示證件。」軍官大哥道。
林微微趕緊遞上,見她的指甲上畫著漂亮的圖案,頗為新穎,那人忍不住瞄了她一眼。
「亞洲人?中國來的?」
聽他發問,林微微趕緊點頭,將手縮進了袖子裡。見他反覆翻看自己的通行證,雙手絞在一起,很是緊張。在現代,機場過關的時候,她就很畏懼那些配槍的海關哥哥,更別提這些站在面前佩戴衝鋒鎗的納粹黨衛軍了。
「去哪裡?」他又問。
「漢堡。」
「去幹嘛?」
「尋親。」
他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既然是中國人,那就說句中文來聽聽。」
這個要求不算無禮,不想惹事,她想了半秒,於是道,「別折騰了,快讓我過關吧!」
「……」他揚了揚眉頭,估計也沒聽懂,將證件一合,交還到她手中。
被放行林微微立即目不斜視地大步向前,離開之前,只聽見那人在背後嘀咕,「沒想到這地方還有中國人!」
邁爾在前面等她,見她過來,臉部表情也一松。接過她的行李,一起踏上了火車。
兩人的位置連在一起,對面的座位本來是空著的,林微微正慶幸著他們的好運,誰知在火車開動的前一秒,上來了兩個納粹軍官。看他們領子上的領徽,官兒還不小,其中一個看見林微微,臉色有些不爽,似乎不願和她同坐一個車廂。而另一個年紀稍輕的,還算客氣,他五官端正,下巴上有一條淺淺的美人溝。見微微在偷著打量他,便對著她有禮地淡淡一笑,在對面坐下。
有兩座神像鎮壓在那裡,簡直度日如年啊。不敢聊天,便想看看書打發時間,誰知道邁爾這個農民,沒半點文化氣息,身邊居然連本書都沒有。看了會風景,實在無聊,只好藉故上廁所,出去溜溜。
車廂里不少納粹官兵,也不少法國人,說說笑笑,看上去氣氛還算融洽。從廁所出來,她不想那麼快回去,便站在車門那邊望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