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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並不是保盧斯的風格,她學過的歷史也絕對不是這樣的。歷史上,保盧斯並未戰鬥到最後一秒,已向蘇聯投降,9萬德軍殘部被俘。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真相?這位最高統領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林微微滿腹心事,低著頭跟在沃夫岡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食堂。沃夫岡說了些什麼,她並未在意,只是下意識地跟著他的指示做事。
有人給了她一個不鏽鋼飯盒,裡面裝著熱騰騰的山羊奶,因為是剛從鍋子裡盛出來,所以很燙。林微微伸手去接的時候,沒留心,手指頓時被燙紅了一大片。她本能地一縮手,就聽哐當一聲,飯盒掉在地上,羊奶倒得到處都是。
見狀,那個炊事員立即心痛地抱怨起來,臉上都是不滿,「這麼珍貴的山羊奶,士兵想喝喝不到,你倒好,給我全都倒在地上浪費了。」
「對不起,對不起。」林微微急忙蹲下去想要收拾,可潑出去的水怎麼還能收得回來?耳邊聽見那人的話,心中的愧疚更甚,哪裡還敢開半點小差。
見她神色慌張,沃夫岡忍不住蹲下去和她一起收拾,替她解圍,解釋道,「她剛從前線上逃生,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合眼了,精神不振,所以請您諒解。」
「前線?」那個人哼了聲,並不買帳,嘴裡嘮嘮叨叨地說著,「這裡誰不是從前線上回來?」
見沃夫岡想反駁,林微微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對他搖頭。這種爭論,沒有意義,她能忍,再說本來就是她不對在先。這裡不是學校、不是家,而是戰線,任何一個小失誤,都會輕則造成對別人的困擾,重則造成生命危險。
那人估計也是陷在戰線上,一肚子的牢騷,乘著這個機會,一次性發泄了出來。本來就是種族歧視者,現在逮到機會,更是加倍刁難她,死活不肯再給她打羊奶。
林微微沒說話,但沃夫岡在一邊氣不過。他又走過去,道,「那我來取我的那份總可以吧?」
那人嘴裡嘟囔著,不情不願地轉身又去重新打了一份。
「大家在戰場上,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我勸你還是對我們軍醫客氣點的好,除非你能保證這輩子永遠不在戰線上受傷,不然,有
你好受!」沃夫岡出生名門,實在看不過這人的囂張,忍不住丟下了幾句重話,想戳戳他的銳氣。
那人被他說得身體一顫,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心裡雖然不甘,卻也不好反駁。手下又多加了幾勺山羊奶在飯盒裡,然後遞給他,末了還加了一句,「小心燙。」
見風使舵的狗腿子!沃夫岡在心裡怒罵了句,伸手接過,連看都沒看那個粗魯的傢伙,拉著林微微轉身走了。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沃夫岡將羊奶遞給她,問,「那天你們在撤退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你怎麼會和黨衛軍的軍官在一起?是不是說明黨衛軍救援部隊就在附近了?」
他一口氣問了七八個問題,林微微看著他,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問題了。
見她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沃夫岡不禁撲哧笑了出來,道,「你還是先喝羊奶吧。有了精神才有力氣說話,不是嗎?」
她點點頭,手裡捧著奶,喝了一口,那熱乎的感覺順著喉嚨,一路滑下了胃。忍不住又端起來喝了幾大口,直到身體回暖,手腳不再冰涼,才有了一些精神。
「運輸大隊送走你們之後,我們在原地等待。大概四五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回來了。但是,我們很不幸地遇到了蘇軍的轟炸機。除了我和克勞斯,其他人包括司機,無一倖免。我本來想回來找救援,卻在半路遇到了前來尋找燃料的黨衛軍偵察隊。」
「黨衛軍的支援部隊既然已經到了史達林格勒,為什麼不開進來?」
林微微搖頭,「他們還沒到達城市,還在200公里外,因為缺乏汽油而無法繼續前進。」
說到這裡,她不禁停頓了下,暗忖,從前天到今天,就連克勞斯都被安全送回野戰醫院,護送燃油回去的黨衛軍應該也早已返回大營了吧。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已趕赴戰場,挽回局勢,幫助第六軍團反攻成功。
在戰線上條件艱苦,林微微和其他護士安排在一個房間,房間裡沒有床,只有地鋪,一共十個人,輪流值班。已經兩天沒有好好合眼,她被批准先休息一天,第二天開始輪班。
收拾好自己的床鋪,她窩在被子裡,到頭就睡,本以為這一覺會睡足12小時。沒想到凌晨的時候,被凍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頭頂冷風呼呼地吹來,本不想起來,可心裡實在惦記福格爾和邁爾,只得穿衣起床。
福格爾動了手術,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輸液,他旁邊的床鋪上靠坐著邁爾,聽到走動聲,他立即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她問。
「已經將傷口縫合了,這裡的醫生護士,水平要比你高超。」
聽他這麼說,她臉上一紅,訕訕地
道,「對不起,我還是個學生。」
見她臉紅耳赤的模樣,他挑起嘴角微笑,「不過,卡爾克說,至少你在替我挖除子彈的時候,沒有切到動脈,所以沒有失血過多。」
一個醫者要是切到動脈,這水平得臭成什麼樣了?他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啊?林微微癟了癟嘴,坐到他身邊道,頹喪地說,「你就盡情取笑我吧。我的水平反正是爛,我有自知之明,也許來前線這本身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