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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布魯諾只是空長著一張男人臉,內心世界和她們一樣是女人,所以還不覺得太彆扭。
自從那天被迫和他發生關係後,林微微寧願和他們一起擠在地下室里當臭蟲,至少這裡的心是自由的,不必面對他。
日日相處,才發現弗里茨這個人其實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例如,咖啡必須用45°的山泉水來煮;每天早晨要吃兩個煮了十分鐘的雞蛋;晚上睡覺前要喝一杯白蘭地;洗澡水的溫度要在39°;還有抽完香菸後必須清理,無論地上和桌子上都不能看到菸灰……總之,要求一大堆,絕對比英國女王還懂享受人生!
有一次,蘇珊娜的雞蛋多煮了一分鐘,結果被他狂揍了一頓;還有一次,烏蘇拉因沒將菸灰收拾乾淨,被他砸了一頭包;而微微也吃過他的苦頭,因浴洗澡水的溫度超過了39°,被他一把扔進了浴缸里。
碰到這樣一個變態,還能怎麼辦?只能摸鼻子自認倒霉啊!真不知道他在童年時代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才會行事那麼極端,性格那麼乖張。人人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敢怒不敢言,在夾縫中忍辱真是辛苦。
眼睛一眨,春去夏來,眨眼納粹德國已經攻占了北歐和西歐諸國。整個集中營都在趕製囚服,因為不久後,便會有一大批戰俘會被送來,39-41年間是第三帝國最輝煌的一段時光了,這些骷髏看守里官兵人人都臭屁囂張到不行。也是,他們在元首的帶領下,做著第三帝國將一統世界的美夢。
每晚,集中營的司令部都舉行宴會,人們喝得爛醉,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一晚,林微微本來已經歇下了,卻被人一把從被窩裡拖起來。來的是弗里茨的副官,看著他的臉,她一驚,突然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是費格萊茵!教堂神父的兒子,曾是黨衛軍的中士,執行過圍捕殘疾人的工作!
大廳里有著與地窖截然相反的明亮與喧譁,被那刺眼的燈光一照,林微微幾乎都無法睜開眼睛。將手遮了遮光芒,視線才漸漸清晰。
布魯諾在鋼琴前激情演奏,幾個帶著大衛星的猶太女孩光著腳丫子在那裡跳舞,她們哭著,卻不敢停下來。而她們臉上越是痛苦悽慘,氣氛就越是熱烈。所有人的最當中坐著弗里茨,軍裝的襯衫領帶被拉歪在一邊,手上始終帶著黑手套,托著一杯不知名的烈酒,一種令人窒息的頹廢。
見林微微來了,他臉上露出了笑容,對著她命令,道,
「把鞋脫掉。」
她不敢反抗,只得照做,然後就聽他在說,
「跳舞。」
聞言,她身後的副官猛得推她一把,將她推到了場中央。
第九十八章 受虐
「跳,快跳!」
有人在那裡起鬨,他們只想找樂子,根本不介意你是舞蹈專家還是群魔亂舞。
「我不會跳。」
「不會跳?」弗里茨挑了挑他眉頭,露出個經典惡魔式的微笑,然後隨手拿起一個酒杯,就向她扔了過去。
杯子碎了一地,渣子彈到她的眉心,將她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然而,這個噩夢才開始了一角,弗里茨見狀,又連連砸了兩個玻璃杯過去,對著她的腳。
為了不踩到那些玻璃渣,林微微只能左右竄動,躲避開他的攻擊。
「這樣不就會了。」弗里茨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神情簡直可惡之極。
幾個軍官從中找到了取樂的靈感,也爭先恐後地效仿,將酒杯紛紛往場中的地板上扔去。女孩們尖叫著躲避,慌亂地想要躲避攻擊,在鋼琴的伴奏下,真是氣氛熱烈至極。
「一群大男人欺負我們弱女子,要不要臉?」林微微怒極反笑。這真是一群長著天使面孔的魔鬼,他們的良心呢?都給狗吃了?
她的怒吼讓房屋裡的喧鬧有一瞬間的停滯,但隨即又恢復了笑鬧,該幹嘛幹嘛。地上的碎玻璃越來越多,無論她們怎麼逃避,都難逃被劃破腳的厄運。流了血,可酷刑卻還在進行,她們不能停,也不敢停。地上的碎玻璃在輝煌的燈光下照出了艷紅的色彩,那是鮮血的色彩,觸目驚心。
太殘忍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拿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血淚上。踏在玻璃碎末上的每一步,都如同刀割,刺心的痛,一直延續到心底。
如何才能讓這變態的酷刑停下?似乎沒有盡頭……疼到一定程度,也就麻木了,林微微抬頭望向弗里茨,只見他也在看自己,遠遠的、靜靜地、隔空遙望。他背靠在椅子上,悠閒地搖晃著酒杯,嘴角向上揚起。這幅神情仿佛在說,看你下一步能怎麼辦?
在這種悲苦的情況下,一個正常人是不會笑的,但林微微已經被這個鬼畜男逼得走投無路。所謂要對付魔鬼,自己就要變成魔鬼……尼瑪想讓我哭,我偏要笑給你看!痛算什麼,小樣兒,讓姐來告訴你,虐的最高境界是虐心,不是虐身!
心中越苦,就越要微笑面對,這是捷克的那個銀行家教給她的。因為痛哭和哀叫並不會讓形勢變好,只會越發引發人們心中的獸性和黑暗一面,而一個人在絕境中的微笑反而可以引發對方的沉思。
弗里茨在看到她的表情,一口酒嗆在喉嚨里,劇烈地咳了起來。身體在流血,臉上卻在微笑,她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甩開酒杯,心情變得有些煩躁起來,因為這樣的笑容讓他想起了那個晚上,總覺得有點飄渺啊,感覺怎麼也抓不住。能讓弗雷德不顧一切愛上的,能讓里賓特洛普和西蒙兩位將軍同時動殺念的,一定有她的不凡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