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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是警察局局長,又是蓋世太保,他利用職權要從集中營中帶出一個犯人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簡妮的情況特殊,她的入獄是有人從中授命,弗雷德向來做事嚴謹,就算要做出格的事情,也要策劃的天衣無縫。
具體他暗中做了什麼手腳,林微微不得而知,只是旁敲側推地得知,他從外面帶來一個倒霉的猶太女孩,當她的替死鬼,也不知道他哪裡找來的,那個女孩眼睛大大,棕色長髮,竟然和簡妮長得有幾分相像。
反正是個猶太人,早晚都難逃厄運,還不如讓她死的有些意義。這話弗雷德雖然沒有直說,卻是在臉上這樣表現出來的。
林微微輕嘆一聲,生在亂世中,最苦的莫過於良心和小命的抉擇。要做不到壞的徹底,那就只能夾縫偷生,所謂的良知反而成了生存的負擔,苦不堪言啊。好在她是個神經大條的人,得過且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換好弗雷德替她準備好的衣服,她跟在他後面,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一路上竟然連詢問的人都木有。
站在大鐵門外面,林微微不禁回首,一扇鐵門劃出了人間和地獄的界限。人生如夢,而她此時究竟是站在夢境中還是現實中,她自己也迷茫了。
「不要回頭。」弗雷德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大步向前。
明知不該回首,不該停駐,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轉頭。她的心情很是複雜,卻無法飛揚。一步步遠離那裡,卻一步步走近戰爭。
弗雷德你可以救我出集中營,可是誰又能救我出命運的漩渦?
第八十章
「你能不能把敞篷給拉上?」林微微終於忍無可忍地縮了縮鼻子,帶著強烈的鼻音提抗議。
「冷了?」
她趕緊點頭,大哥啊,這可是寒風呼呼吹的十二月,不是陽光明媚的夏天,可以讓你悠閒地開著敞篷跑車四處兜風。
「你不是說生活就像強.奸嗎?連被人強.奸這種事都能忍受,這麼點寒風,你反倒受不了了?」
被他這麼一堵,林微微頓時語塞,果然是腹黑的太保哥,口才比不過他,忍就一個字。
弗雷德本來只是想調侃她幾句,見她被凍得鼻頭通紅,縮在大衣里抖啊抖的,這模樣也實在挺可憐。他吞下嘴裡的話,伸手關上了車篷。
「我們這是去哪裡?」
「波蘭。」他道。
「波蘭?」她不禁叫了起來。
見她反應那麼大,他轉頭望去,向她投去兩道詢問的目光,「有什麼問題?」
唔,問題很嚴重啊,要知道波蘭……這可是打響二戰第一槍的地方!
「這個,我能不能不去?」她小聲抗議。
「如果你想回集中營呆著的話,可以不去。」
「可是,這麼多地方,我們為什麼非要去那裡?」
「因為我將被派往波蘭。」他回答的很輕鬆。
「……」你個二愣子,被派去打仗,瞎高興個什麼勁?= =
「你不喜歡波蘭?」
波蘭麼,她沒去過,提不上喜不喜歡,只知道東歐有好多漂亮mm,很多找不到老婆的德國人都去那邊嗨皮。
不等她回答,弗雷德又道,「我也不喜歡,那裡又髒又落後。」
「不喜歡你還去,不如我們去瑞士吧。」嘿嘿。
「瑞士?」他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去那裡做什麼?」
逃難!不過,這話她實在沒膽說出口。像他們這樣的熱血青年,恐怕唯有一條路走到底,為國捐軀死而後已才是最後的歸宿。至於潛逃國外神馬的,在他們眼裡是不齒也是不屑的。
去波蘭去波蘭,哦也,這小日子過得真是越來越有質素了,人生之道啊,果然跌宕起伏!
天邊突然飛來一大片烏雲,遮住了太陽,為大地攏上了一片陰影。外面狂風大作,幾分鐘前還是陽光燦爛,幾分鐘後,便滂沱大雨。雨點打在車身發出巨大的聲響,風捲起沙石飛舞,猶如群魔亂舞。車窗前的雨刷不停地來回擺動,雨水像是一條小溪般隨著車沿流落。
即便在車裡,還是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冷意,她不禁抖了抖。弗雷德見她望著天邊發愣,便捏了一把她的手,果然冰涼。
林微微本來在開小差,只隱約覺得手上傳來陣陣暖意,低頭一看,卻瞧見自己的手背上覆蓋著一隻大手。她吃了一驚,急忙想抽回手。
不知道弗雷德受了什麼刺激,一向溫文有禮的他竟然不肯放手,反而握住了她的手。
這,這是神馬情況?
「大哥,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女人的手不可以隨便亂牽的?」
他一挑眉,不以為然,「沒聽說過,我媽從來沒有說過。」
林微微一聽,差點沒奔潰,「你把我當你媽?」
「不,是我妹。」
還好是妹妹,簡妮才十幾歲,不要穿越當他媽!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她忙又問,「你有幾個妹妹?」
「一個。」他頓了下,又道,「死了。」
「抱歉。」
林微微正想表示哀悼,就聽見他在那裡用無比鬱悶的語氣道,「被我殺死了。」
「!!??」納尼?
「害怕?驚訝?」弗雷德看著微微輕輕地笑了起來,半張臉沉寂在陰沉的天色下,他本就是個陰柔的男人,而此情此景更是為他整個人增添了一份陰暗。那雙灰藍色的眼底不經意地露出一抹痛苦,很淡、很快,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