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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迷茫著。當初,有她在懷裡,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顫抖和依賴。而如今,張開雙臂,收攏雙臂,抱住的只是一陣風,沒有她的身影,什麼也沒剩下。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投入他懷抱了,而這種無力感令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不知等了多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也許只有幾分鐘,終於,軍醫掀開帳簾,走了出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差一點就窒息而亡。」
「我……」弗里茨茫然地轉頭,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軍醫顯然誤解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算她不是日耳曼人,但也畢竟是隨軍的醫護人員,有些事情見好就收,不要太過分。」
這話讓他怔忪了片刻,突然如夢初醒,他這是怎麼了?一個強烈的種族主義者竟會去喜歡一個與雅利安血統完全搭不上邊的外國人!
不可思議,這連他自己卻覺得無法想像,可是偏偏發生了。過去四個月的患難與共,讓他敞開了心扉,儘管現在回想起來,他原以為的那些感動和愛戀,其實只是一次次可笑又可悲的巧合而已。
軍醫走後,他遲疑著,明知不該,卻還是踏進了帳篷。她的臉色蒼白,在床上昏睡,他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她臉上冰涼的淚。如果她醒著,一定對他避若蛇蠍,只有昏迷的時候,才會安靜。
看見她,心中的後悔無限擴大,小心翼翼地守在旁邊,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回首對他的那嫣然一笑。她說,抓到我,我就嫁給你。
他抓到她了,人卻不屬於他;不但人不屬於,就連心也不屬於。當憤怒過後,剩下的只是無奈,比戰爭帶來的絕望更甚。心中真是又愛又恨,這一刻,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她。
轉身走出去,在原來的地方坐下,抽出上衣口袋的小酒瓶擰開,繼續一口口灌著酒。希望自己能夠喝醉,就不必再去想這些事,可偏偏越喝神智越清楚,越喝過往的記憶越明晰。
沉寂在黑暗中,不知覺枯坐了一晚,第一縷陽光照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他忍不住用手擋住了光芒。人們說,陽光帶來的是希望,可是他的希望卻在哪裡?
他眯起眼睛,像一隻見不得光芒的蝙蝠,縮起了瞳孔。依稀看見遠方有人走來,扔掉酒瓶,他站了起來,攔住醫護人員。
沉默了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冷靜不帶感情,連他自己也覺得陌生。明明心在流血,為什麼還能夠這麼沉著?
他說,「去把魯道夫叫來。」
那人莫名其妙地回問,「我們這裡有好幾個魯道夫,你說的是哪個?」
「是……」他一時語塞,隨即揮了揮手,道,「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矮油,我不是後媽,我只是想虐鬼畜。大家表打我……
下集預告:
靜默了半晌,弗里茨才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你還好吧?」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昨天差點被他活活掐死,她能好得起來嗎?
「托你的福,還沒死。」她諷刺道,一臉拒他於千里之外。
「我……」他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見她戒備的臉和眼底閃爍的怨怒,那一句道歉的話生生地被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
林微微瞪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走出自己的視線,才鬆了口氣。幾步走過去,賭氣似的在他衣服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正發泄著心中怒意,就聽弗里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肆意踐踏軍裝,就是藐視納粹,藐視軍隊,該受到軍法處置。」
……
198、第一百八十七章不懂愛的孩子
醒過來,帳篷里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她的心也空蕩蕩的,閉起眼睛,什麼也不願去想。
作為21世紀的現代女性,被不喜歡的人迷。奸,回想起來固然不會好受,但也不至於非得鬧個你死我活。而真正傷透她心的是,弗里茨當著魯道夫的面,就這樣赤條條地說了出來,被他剝得赤條條,這讓她覺得難堪、羞愧、屈辱,自尊受到了傷害。
魯道夫曾來看望過她,卻被她趕了出去。雖然他在門外反覆強調,那個瘋子說的話,他一句也不會相信。不管她林微微變成什麼模樣,他都不會嫌棄,可是,她還是不想見他。
他不會知道,弗里茨其實只是原因之一,她心中還有另外一個心結。那天,在和鬼畜滾床的時候,她心裡頭想的人不是魯道夫,這比單純的身體被侵犯,更讓人感到悲傷和愧疚。
望著帳頂正胡思亂想著,外面傳來交談聲,是魯道夫,她不由地繃緊了神經。不一會兒,門被叩響,她立即大聲地道,「你走,我不想見你。」
門外沉寂了一會兒,然後,有人推門而入。
「我說了我不想見你,出去!」她想也不想,隨手扔了一個枕頭過去。
進來的卻不是魯道夫,那人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向自己飛來的暗器,笑道,「好大脾氣啊,難怪魯道夫不敢進來。」
這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林微微不由抬頭。棕發碧眼,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就是眼盲的她一下子記不起來了。
見她臉上閃過疑惑,他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們見過面,我是庫特,奧爾嘉的男朋友。」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林微微頓時恍然,原來是他。對啊,他和魯道夫是一個營一個連,會一起出現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