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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說得太晚,她已經喝了,舌頭頓時被燙出了泡。她皺起眉頭,一臉痛苦,實在吞不下去,只好吐在旁邊的草地里。
他的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她臉頓時紅了,將手擋在嘴前,遮住狼狽。今天她是怎麼了?怎麼總是丟人現眼呢?
邁爾伸手遞過勺子,對她說了句,「Guten Appetit!」
作為禮貌,她也回了一句,互祝好胃口後,他才不慌不忙地開動。
沒人當她是淑女,她索性也不裝了,破罐子破摔。她這是在前線,又不是在皇宮,怎麼粗獷怎麼來,反正身邊都是些臭男人。
塞下最後一口香腸夾麵包,她滿意地拍了拍手,「我飽了。」
「這麼快就飽了?」他看著這一地滿滿的食物,十分驚訝。
「是啊,以前在史達林格勒沒得吃,一直餓著,把胃給餓小了。那時,被餓怕了,所以習慣性要多儲備些食物,現在沒這威脅,卻改不掉這個習慣了。」
她說得不經意,可臉上那風輕雲淡的神情卻讓他的心臟莫名一抽,在戰場有一頓沒一頓的滋味,他何嘗不知。一個女子孤身在外,餐風露宿,是何等不易。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那這些怎麼辦?」
「你吃吧。」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補充道,「你在外面行軍打仗辛苦,吃飽了好為國家爭光。」
她正說笑著,邁爾突然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唇邊。時間好像凝固住了一樣,他淺綠色的眼珠耀出了陌生的光芒,他一點點湊低了臉,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下一秒他們之間就會發生些什麼似的。
心猛地一跳,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她暗忖,他這是要幹什麼?
還未等她伸手推開他,他就自動拉遠了距離,伸手彈開她臉上的麵包屑,取笑道,「你打算留著它們當夜宵嗎?」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勒個去,自作多情了呀。她乾笑了幾聲,急忙用袖子擦了擦臉頰。
「魯道夫呢?」這小賊還說晚上來找她,現在天都暗了,還沒看見他的鬼影。
「他去執行任務,」他看了眼手錶,道,「七點前應該回來。」
兩人坐著又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打發時間,過了好一會兒,她問,「幾點了?」
「七點一刻。」
「他應該回來了吧。」
「差不多了。」
聽他這麼說,她立即興沖沖地站了起來,道,「那我去找他。」
邁爾點頭,目送她離開。一個人靜坐了會,想著剛才她的表情,不覺失笑。站起來正準備去取自己的軍裝,只覺得身邊一陣風襲過,轉頭一看,只見她又風風火火地沖了回來,還帶著一臉的不高興。
這前前後後才十多分鐘,之前還樂顛顛的,怎麼眨眼功夫就變了臉?他真是越發不懂女人了。
「沒找到他嗎?他應該在……」
「別提他。」她打斷他的話,盤腿一屁股坐了下來,氣呼呼地嘟著嘴。
邁爾見他神情不爽,只得又在她身邊坐下,問道,「怎麼了?」
她轉了轉眼珠,滿是不甘地看著他,氣急敗壞地問,「邁爾,你說血統真的那麼重要嗎?」
他聳了聳肩,道,「我無所謂,但對有些人來說,確實很重要,尤其是小里賓這樣身份的人。」
大哥,你用不著這麼直白,難道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安慰我一下?虎摸沒求成,反而叫人更加鬱悶,她隨手從草地上撿了塊石頭扔出去,道,
「討厭!我生出來不是日耳曼人,這又不是我的錯,難道我能讓醫生再塞回娘肚子裡,重新來過嗎?」
聽她說得有趣,他忍不住啞然失笑,「你又在哪裡受了什麼刺激?」
她轉頭看他,鼓著腮幫子,不滿地道,「我聽見他的上司在說我的壞話,讓他注意形象,不要和外族人亂搞,而他居然沒有反駁!」
「他的上司?誰?溫舍?」他一時沒理解,不禁問。
「誰知道是豬舍還是牛舍,反正是特高的那個,往那一站和移動鐵塔似的。我和魯道夫的事,憑啥要他插嘴呢?」
「他是上司,關心一下下屬也算正常。」
「那你把魯道夫調過來,調到你旗下,」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你不會幹涉我們吧?」
他搖了搖頭,她正想說,還是你最好,話還沒出口,就聽見他在耳邊說,「溫舍會這麼和他說,是因為他們關係鐵。他這是為他好。」
她的臉頓時垮了下去,一臉不樂意,「你們都為他好,那誰來為我好?你怎麼總是為溫舍說話,別忘了,我才是那個救過你命的人!」
邁爾笑而不答,知道她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於是他斟酌用詞,道,「如果是真愛,是可以衝破這些障礙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更來氣,「你的意思是,他對我不是真愛,因為他連反駁上司勇氣都沒有!」
「我可沒這麼說。」見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急忙擺手澄清。
「哼!」她又扔了一塊石頭過去,正好砸中正躺在草地上休息的某人,不滿地嘀咕了聲,「臭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告:
「艾薇。」她突然道。
「什麼?」
「我們孩子的名字要叫艾薇。」
「為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