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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一雙目光始終追隨著她,一舉一動,鎖入眼底。等她準備妥當後,拎起她的外套,替她穿好,然後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十足的紳士風度。林微微將手放入他的臂彎,挽住他的手,向教堂走去。
婚禮在科威廷斯教堂舉行,規模雖不大,卻得到了人們的真心祝福。教堂里奏響了管風琴,莊嚴而神聖,回音轟隆。大門開了,奧爾嘉一身潔白的禮服,頭帶婚紗,由父親的陪伴著走過獨身的最後一程,迎向一個嶄新的未來。
庫特側過半身,笑望自己的妻子,臉上幸福得仿佛能滴出蜜糖來。父親將女兒交給對方,新人緊緊地牽住彼此的手,在牧師的見證下,許下天長地久的承諾。
「庫特﹒戈特夏克,你是否願意娶奧爾嘉﹒珀佩曼?愛她,不論現在、將來,還是永遠。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禍福還是貴賤,不管任何理由,都信任她,尊重她、照顧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我願意。」
「奧爾嘉﹒珀佩曼,你是否願意嫁給庫特﹒戈特夏克?愛他,不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性命的盡頭?」
「我願意。」
「請新人交換戒指。」
將戒指套入彼此的無名指,庫特撩起她遮在臉前的婚紗,深情地吻了上去。那一刻,父母們紛紛擦淚,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有情人能終成眷屬,實屬不易啊。
被感動的又豈止是他們的親人?看見這一幕,林微微的眼睛也不由濕潤了。耳邊迴蕩著一句句山盟海誓和新人鏗鏘有力的回答,不知不覺腦中湧起了和魯道夫在教堂觀禮的情景。
人家問新郎,你回答什麼?
因為在我心裡,我是願意的。
……
他的愛戀、他的誓言、他的無奈、他的選擇……走馬觀花般地閃過眼前,最終什麼也沒留下。她不禁暗忖,假如站在這裡接受牧祝福的人是她和魯道夫,會怎樣?只是,這個幸福圓滿的歡樂大結局,恐怕只能出現在夢中了。
他明明就有一個更好更安全的選擇,可他偏偏選擇了最傻最笨的那個,恐怕到死,她也無法體諒和理解他了。
曾在教堂里,見證了小鳥兄的婚禮,而如今又是自己的好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呢?總以為時間不是問題,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她不在乎,可以等。直到今天,她參加了奧爾嘉的婚禮,才驚覺,女人恨嫁啊。
心中正悲傷,手背上突然一暖,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轉頭,卻一眼裝撞入了一雙溫柔的眼眸。
「這麼快樂的時光,應該微笑著祝福他們。」弗雷德伸手擦掉她臉上的眼淚,這動作是那麼自然,充滿了寵溺。
他的眼中閃爍著的光芒,熱忱而激烈,這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緒。林微微垂下眼瞼,不敢直視,幽幽地道,「我羨慕他們。」
聞言,他收緊了手指,將她的手完全扣在自己的掌心裡,微微一笑,道,「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擁有。」
她一下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問,「擁有什麼?婚禮嗎?」
「幸福。」
短短的兩個字,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房上,掀起一波狂瀾。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沒鬆勁,雙眸直勾勾地望向她,目光深邃,讓她的心湖更亂了。
他緊緊地握著她,掌間傳來他的溫度,訴說著對她堅定不移的情意。即便他沒開口,他的存在、他的注視、他的微笑、他的寵愛、他的痴情,都是一種誘惑,是一道魔咒,令人動搖。
一邊是對魯道夫的不滿埋怨,一邊是弗雷德的溫情攻擊,她的決心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新人禮成後,四周迸發出響亮的掌聲,所有的人站了起來,毫不吝嗇地贈予世間最美好的祝福。
「恭喜你,奧爾嘉。」
兩個女孩擁抱了下,奧爾嘉道,「待會兒你站在我的正後方,我把捧花扔給你。」
林微微笑了起來,道,「好,我也要沾一點新娘的喜氣。」
「去把弗雷德叫過來,我們一起拍張照片。」
目光四處一轉,最後在一堆老男人中找到了他,看見她的目光,他揚了揚手裡的酒杯。這個男人,無論和誰在一起,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都是一樣的,光彩奪目。
向他勾勾手指,微微空手做了個拍照的動作,他微笑著點頭,從容不迫地和人們打了個招呼,向她走來。
攝影師讓四個年輕人站成了排,中間是庫特夫妻,微微站在奧爾嘉身邊,而弗雷德站在庫特旁邊,咔嚓一聲,美好的一刻定格成了永恆。
林微微想要走,卻被弗雷德拉住,「我們倆也拍一張照吧。」
她點點頭。站在他身邊,比他矮了整整一個頭,心裡不甘心,便搬來一個小板凳。本想爬上去和他平起平坐,誰知道,這凳子不經踩,吃不住她的力量,啪的碎成了一坨爛木。
「小心!」弗雷德見狀急忙伸手去扶她,兩人的臉自然而然地貼到了一起,本是不經意的一瞬間,卻被攝像師搶拍了下來。
「新娘要丟捧花了。大家準備好了沒?」
在西方,未婚女子們相信,誰能接到新娘的捧花,誰就會成為下一個新娘,因此這是婚禮重要的一個環節。奧爾嘉背對著大家,揚了揚手,女孩們立即蠢蠢欲動,尖叫著、歡笑著,爭先恐後地湧上去,去爭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