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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撐起身體正想客氣回去,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林微微心中一喜,暗道,來了,終於忍不住找上門來了吧。太保哥哥!
「進來。」
太激動,她從床上一躍而起,沒想到裙擺被邁爾壓住了,這一下起身得太快,那股慣性又讓她一屁股坐了回去。
邁爾叫了聲小心,忙伸手去扶她。偏在這時,弗雷德推門進來,正巧撞見這尷尬的一幕。
他瞥過她,眼底平靜得不起風波。兩人四目相觸,她的小心肝一跳,忙推開邁爾,正襟危坐,垂下頭不敢看他。本來鬧這一齣戲,就是想故意氣他、讓他誤會,可不知為什麼,在他眼皮底下,她就覺得自己赤條條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都變得不堪一擊。
弗雷德沒有發怒,臉上甚至是帶著笑的,踏著沉著的步子走進來,對邁爾道,「這裡有一份文件,麻煩你交給施科爾上尉。」
「施科爾?」邁爾眼中閃過驚訝,這是自己軍校的同學,他怎麼會認識?
看出他的詫異,弗雷德解釋道,「他所在的部門也算是在我的管轄範圍內,培訓期間,可能你見到他的機會比我大。」
邁爾起身接過文件,突然心底一亮,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最後將目光移到了林微微的身上。
背脊莫名一涼,她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莫名其妙地問道,「幹嘛這樣看著我?」
沒人回答,兩人又很有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要是我明天看見他,會交給他的。」邁爾停頓下,道,「謝謝你。」
「不用謝,應該反過來我謝你才對。」
邁爾沒接嘴,兩人相視一笑。林微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猜不出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倆大男人就這麼眉來眼去,真叫人受不了,正打算說些說什麼打破這個怪局,就聽邁爾在那裡說,
「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你們,先回去了。」
「還早呀,其實你可以……」留下吃飯的。
弗雷德打斷她,道,「我看衣服也差不多幹了吧。如果沒有,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襯衫暫時借給你。不過,別人的始終要還,還是自己的最好。」
邁爾雖然沒弗雷德那麼老奸巨猾,但他到底也是一個師的參謀長,要腦子不好使,怎麼坐得上這個位置。這幾句話中的弦外之音,他又豈會聽不出來呢?更何況,他也確實問心有愧,對微微的感情遠遠超出了朋友之情,只是控制得很好而已,沒想到卻還是被對方一眼就看穿了。
林微微替邁爾收下衣服,等他穿戴整齊後,送到門口,真心誠意地道,「邁爾,謝謝你。」
「謝我什麼?」
「替我做了那麼多事,而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你不是已經謝過我了嗎?」他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看見她背後偶然閃過弗雷德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落寞。這兩人的關係,就算她不說,他也看得出來。而今天她留他下來有什么小目的、小把戲,他自然也清楚,只是不點破而已。自己對她的喜愛,就算不能說出口,卻也可以是一種默默無聞的包容。她要玩,他就配合;她要哭,他就安慰;她要笑,他就滿足。就像他曾說過的那樣,他只希望自己愛的人快樂、幸福、健康,這便是一切。
「你什麼時候離開柏林?」她問。
「可能還會停留一段日子,畢竟培訓還有幾個星期才結束。」
「之後,你真的會被派去法國嗎?」
他笑,「也許。」
算算離諾曼第登陸的日子不遠了,現在已是3月底,再過兩個月,等他柏林的培訓告一段落,恐怕就要直接面對殘酷的戰爭了。
「你要小心,」她伸手在他手上握了下,道,「6月6日的諾曼第。」
邁爾反手握住她,點頭道,「我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去瑞士一事,我希望你還是再慎重考慮。」
「好。」
兩人擁抱了下,這才告別,關上房門,有些惆悵。
路過廚房的時候,看見弗雷德坐在裡面在喝咖啡。稍作猶豫,她還是走了進去,道,「你有空嗎?我有話要問你。」
他抬起頭,看著她,「你說。」
「第一,為什麼這幾天那麼晚回來?第二,那天看見的那個女子是誰?和你什麼關係?第三,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
「第一,我有公事要忙。第二,那個女人是同事的妻子,和我沒有關係。第三,我沒有對你冷淡,是你想多了。」
「什麼事要讓忙得天天不回家過夜?同事的老婆為什麼要你送?沒關係還坐在你的車裡,就坐在你身旁。你連話都不跟我說,還說沒冷落我。」
「我的工作內容暫時不方便透露。」
他這冷冰冰的態度,讓她受不了,一把搶過他的咖啡,往桌子重重一放,道,「你不待見我,直接說就是了,為什麼要這樣冷暴力?」
那一下震動讓咖啡晃出來了不少,濺在桌子上,弗雷德拿起抹布想去擦,卻被林微微按住。
「我的決定是什麼?你連問都不問。還有,剛才邁爾來,你也不關心。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他是誰?還是說,我對你已經完全無所謂了?」越說越委屈,手裡的抹布都快被她攪爛了。
弗雷德瞥了她一眼,依舊沉穩地道,「你想說自然會說。」
她一蹬腿,道,「我討厭你這樣,總是盡在把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