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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擁而立,此時無聲勝有聲,誰也不願打破這片寧靜。
一陣涼風吹來,林微微打了個冷戰,不由地睜眼,卻正好一眼望見站在對面的弗里茨。他攏起眉峰,半眯起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視著他們,眉宇間隱藏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這個眼神太可怕,讓她心中一慌,不禁將自己埋得更深了。
感受到她的顫抖,魯道夫側過半個身體,隨之看見了身後的不速之客。想到之前他無緣無故對自己的襲擊,他繃緊全身,眼裡滿是戒備。
弗里茨舉起酒瓶,仰頭灌下幾口,站在對面冷目相對。這一刻,從他眼中射出的目光,尖銳如刀,犀利如狼。他抿著嘴唇,臉頰邊酒窩閃現,顯然他正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林微微將頭靠在魯道夫的胸膛上,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而他立即作為回應,將她完全納入懷中。他手臂上的力量讓她感到安心,閉起雙眼,她拒絕去看這個惡魔似的男人。
弗里茨一口接著一口,卻不知這酒精是何滋味,嘴裡只有苦澀。他的心正在怒火和妒火中焚燒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攻擊了他,讓他顫抖、氣惱,甚至害怕。這種恐懼遠比死亡帶來的更甚,深刻地刻在心尖上,叫人發瘋。
不想將目光投在這兩人身上,卻還是忍不住抬眼望去,他心中一抽,狠狠地將酒瓶子扔進了火堆。砰地一聲,酒瓶爆裂,在酒精的作用下,火苗一下子竄了半天高,而他心底的怒意也隨之掀起了一陣狂瀾。
他一步步走過來,粗魯地將林微微從魯道夫懷中拉出來,帶著滿嘴酒氣地對她說,「這是你的新歡,還是舊愛?」
惡劣的語氣,咄咄逼人的氣勢,令她驚恐萬分地尖叫了聲,「魯道夫!」
她用力掙扎,卻沒能甩脫他,他瞪著那雙兇殘綠眼,緊扣住她的手腕。涼薄的雙唇一張,傷害的話便如刀般的飛了出來,「魯道夫?前幾天和我一起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你叫的可不是這個名字……」
他的話讓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朦朧的記憶隱隱約約地被開啟,她猛地截斷他的話,喝道,「你胡說,我沒有!」
「你沒有?是沒有被我睡,還是沒叫這個名字?」
弗里茨的目光掃過魯道夫,又回到她身上,嘴角一揚,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輕佻、也笑得淫.盪。
他一字一頓地說,「不記得細節了嗎?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你躺在在我身下,哭著求我不要停下來,說你需要我,說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伴隨著他的敘述,她的腦中飛快地閃過那一幕,兩人瘋狂地糾纏在一起,對那天發生的事是依稀有點印象的。眼中蓄滿淚水,捂住耳朵不想聽,可他還是不肯放過她。得不到她的愛,那就用恨來代替。他的心不好受,他也同樣不會讓她好受,他的痛有幾分,也必定要讓她感同身受。
不堪入耳的話令她感到難堪,不敢去看魯道夫,這一刻她真是恨透了弗里茨。咬著嘴唇,舉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個耳廓子,「你去死!」
這一秒,她眼中流露出的憎惡,令弗里茨一怔,心裡頓時有什麼被撕裂了,破碎了。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自己傷害的不光是她,還有自己,在將她推入困境的時候,他何嘗不也陷進了絕境之中?
「微微!」魯道夫想去追,卻被他堵住了去路。
「離她遠點。」
「這句話正是我要對你說的。」魯道夫同樣不肯退讓半分,兩個大男人虎視眈眈地彼此瞪視。
「她是我的。」
弗里茨下意識地想拔拳頭,吃過一次虧,魯道夫早有防範。躲避他的攻擊,冷笑道,「只有無能的人才會反覆強調,說服自己。」
他的冷嘲熱諷徹底激怒了他,弗里茨一擊不中,又飛快地送出第二拳,拳頭幾乎是擦著他的臉而過,魯道夫對這眼前這個野蠻無禮的傢伙反感到了極點,想到之前他對微微說的那些話,再好的修養,也難免被吊起了心火,毫不不客氣地將自己受到的攻擊如數回敬。
弗里茨從小打架長大,出手狠辣,不留半點情面,魯道夫哪裡是他的對手。幾個回合後,臉上立刻掛了彩。
這時,背後傳來一聲怒喝。
「你們在幹什麼?」說話的人是魯道夫的頂頭上司溫舍。
魯道夫稍有疏忽,被弗里茨鑽了個空子,伸腿將他掃倒在地,欺身壓上去,一拳砸向他的臉。幸好他反應靈敏,飛快地側臉,險險地躲過這一劫。彎起膝蓋,狠狠地頂在他的腹部,弗里茨悶哼了聲,手中的勁道一松,被對方一拳揍在他的鼻樑上,頓時鮮血直流。
兩人你來我往正打得難解難分,誰有空去搭話。這種時候,就算希特勒來了,也照打不誤。
勸架失敗,怎麼都拉不開纏鬥在一起的兩人,自己還差點挨揍,無奈之下,溫舍只得朝天開了一槍。震耳欲聾的槍聲驚動了樹上的鳥,終於讓兩個纏鬥在一起的人住了手。
「立正!」
聽見命令,魯道夫本能地挺直了背脊,雙手腹背,端正站姿。而弗里茨伸手擦掉鼻血,瞥過眼前的這個軍官,臉上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溫舍走過去,繞著他們走了一圈,不無諷刺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蘇聯人沒打過來,你們倒是先在窩裡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