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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不是不懂,只是在裝不懂,可是為什麼呢?她明明是喜歡我的……不然她怎麼會為我流那麼多眼淚?
一整宿,我們都在床上忙碌,人啊,真是貪婪的動物。我對她的愛,貪得無厭,一想到要分別,心都碎了。
可離別的那一秒總是要到來的,她不想走,雖然她沒有直說,但是我看見她對我的情深。簡妮,究竟是什麼讓你這麼糾結?為什麼你不能像我這樣,愛我,就大聲說出來?難道你的心中還在奢望海因里希嗎?
做了那麼多事,傷了麼多神,卻還是進不了你的心?我將頭埋在她的頸間,那一刻,我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被我們的教官知道,我也會有脆弱到想哭的時候,他一定會重重地懲罰我到死。
硬下心,將簡妮送上車,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心沉了,碎了。車子啟動了,她終於要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魯道夫,18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在心裡這樣告誡自己。然後就在我打算轉身回去的時候,車裡的簡妮突然抬頭望向我,向我揮手。
她的神情……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讓我的自制力轟然崩塌。不願分開,我不願與她分開。要下午再走,我為什麼不能再送她一程呢。
於是,我發瘋了似的追了上去,我跑得那麼快,這速度幾乎賽過了每一次的長跑比賽。
眼見車子漸行漸遠,就在我失望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奇蹟,車子竟然當街停下來。車門一開,我便竄了上去。
只要能和簡妮多呆一秒都是好的,雖然之後,我們又得承受一次分別的痛苦。先苦後甜,我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緊緊握住她的手,而簡妮也向我展露了她的情感。她不捨得我,就像我不捨得她,想到這令我突然寬慰了。見不到她的人,但只要有她的心相伴也是一樣的。
簡妮,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我吻著她的發,時間啊……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想讓它停下來,可又期盼它快點過去,那麼糾結矛盾,究竟要我怎麼樣才好?
就在我們都沉醉於悲哀之際,隔壁軌道的一輛有軌電車突然爆炸了,死亡的氣息向我們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這一刻,我什麼也沒想,只是奮不顧身地將簡妮護在我的身下。
呃,好痛,那玻璃就像一把把利刀,隔開我背脊上的皮膚,巨疼刺激著我的神經。可是,還來不及我回神,我們的車廂就傾斜了,然後簡妮滑了出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怎麼可以失去她?怎麼可以!
於是,我瘋了,放開自己還算較為安全的置身點,滑下去撈她。上帝還是仁慈的,終於被我抓住了她。她看著我驚魂未定,我的血一滴滴流到了她的臉上,將她蒼白的臉色印出了嬌艷的色彩。
簡妮,真好看。我忍不住笑了,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開小差,我們生死未卜。
放手,放開我吧!她在那裡哭喊。
聽她這麼說,我突然動了怒,為什麼要放開,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我怎麼可能會再放手。
我緊緊地抓住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我真是慶幸自己是一名戰士,讓我有非常人的力量和意志。
可是,在災難面前,我仍是脆弱的,終於一個晃蕩,我沒能再抓住任何東西。只有簡妮,她在我的懷中,我會用身體保護她。
最後一眼,看見她驚慌失措的眼淚,然後我便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等我醒來,已是一個月後,父親說我傷得很重,但好在沒在要害,總算又救了回來。
簡妮,簡妮呢?我氣急敗壞地問。
可是,他們一個個看著我,沉默。
她人呢?我吼了一聲,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差點沒痛暈過去。
死了。砸到腦袋,沒有救了。
我不信,非要看屍首。可是他們卻把我弄到了柏林,說屍體在威斯巴頓,和許多受害者一起埋了。
我忍不住要起床,想傷好後親自去看看。然後,父親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痛著,可是更痛的心。
記住,魯道夫﹒馮﹒里賓特洛普,記住你在帝國的身份。你是帝國的戰士,不是兒女情長的懦夫。
這就是我的父親,他不發火,也少言,可一旦說起話,就是字字命中要點。我頹廢地躺了回去,絕望地望向窗外。
一切,都結束了。或許是新的開始……
傷好之後,我便留在了柏林,和父親一起為帝國效力。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從威斯巴頓寄來的,沒有署名。
會是她麼?我的心狂跳起來,雖然希望是那麼的渺茫,卻仍不由自主地在期盼著奇蹟的發生。
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一看,卻頓時失望,信里只有一張照片,沒有信,自然也不是簡妮寄來的。也許,她已經去了天堂。
隨手將信件扔在桌上,就聽吧嗒一聲,那張照片滑落出來,掉在地上。我瞥了一眼,一顆心卻頓時跳動了起來。那張照片上的女孩是……簡妮!
她被一個不要臉的軍官摟住了腰,硬被他親了一下,顯然這個瞬間是抓拍,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卻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樣。我翻過照片,照片背後一行小字,1938年3月。
我如獲至寶般,又將那個信封撿起來,反覆查看,仍是沒有任何文字的物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