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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賈碧麗在那邊哭,還是笑,他的神色始終淡漠如一。轉頭看見微微在看他們,魯道夫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屬於人類的表情,向她招招手,又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賈碧麗抽抽搭搭,好不傷心,她覺得既委屈又失面子。本來想仗著父親,可以來這裡給情敵來個下馬威,誰知道里賓老爹不給力,而魯道夫更不給面子,反而弄得她騎虎難下,下不了台階不說,還讓人看了笑話。心中真是又氣又惱,又哀又怨,看見林微微過來送咖啡,一雙眼睛充血,真是恨不得拿叉子直接捅了她。
要真捅,倒也罷了,可偏偏賈碧麗是屬於那種很有城府心計的人。當著魯道夫的面,她無論如何是要忍下這口氣的,只是這個梁子肯定就這樣結下了。如果說,微微一生中遇到了不少改變她命運的人,那麼這位蛇蠍心腸天使面孔的賈碧麗也是其中一位。
魯道夫看了看手錶,終於說了一句,「你還打算哭多久?」
不說還好,一開口真是氣死人,看著他這樣對賈碧麗,林微微突然覺得這傢伙對自己還是挺仁慈的。
自己哭得那麼傷心,得不到關心安慰也就算了,還要被他傷自尊。賈碧麗臉皮再厚,定力再足,也撐不住了。她極其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就哭著跑了出去。
魯道夫自然不會起身去追,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坐在那裡喝咖啡。陽光下的男人,孤寂卻又驕傲,散發出一種不可靠近的氣息。
咖啡一杯杯地被他喝光,又一杯杯地替他續上。天啊,喝那麼多咖啡因下去,他這是要打算自殺麼?
在給他端上第N杯咖啡後,微微忍無可忍了,覺得她要是再不過去和他搭話,小樣兒的肚皮就要被咖啡撐爆了!==
看見來人是她,他總算撤掉了那可怕的氣場,恢復正常。
林微微拉開椅子坐下,道,「少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扔開勺子,靠在椅背上看她,示意她問。
「我記得你曾說過,如果喜歡一個女孩子,就會接受她的全部,她的脾氣,她的外貌,所有優缺點,你都會包容,對不對?」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回答是。
見他點頭,她又輕聲加了句,「你還說,你喜歡的人必須是雅利安人。」
「然後呢?」他揚眉。
「賈碧麗是雅利安人,可我卻不是,那你為什麼還喜歡我?」
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他一愣,一時竟然回答不上。
是啊,曾如此推崇元首種族論的他,為什麼會喜歡這個日耳曼-猶太混血呢?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包括他曾視為信仰的價值觀念,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會意識到……
第六十八章 告別少爺(上)
哈哈……
希望能把時間停在當下,可是,世上什麼都能留住,唯有時間不能。兩個星期的假期眨眼便逝,明天魯道夫就要去那個巴特特羅茨的訓練基地了。
因為心中有人,所以萬分不舍,林微微在店裡幹活,他就在店裡喝咖啡看報紙。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是如獲至寶。
微微不是冷血的人,尤其在看到他如此冷酷地對別人,卻又是這樣情深意重地待自己,相信任何一個女孩都會被感動。
分別在即,要說沒有不舍,那就是撒謊,騙別人可以,自欺欺人卻是不能。心頭壓抑,臉上自然不會帶笑,就連老闆也看出來了。克萊是過來人,索性開恩,准了她半天的假。
兩人走在初夏的馬路上,陽光燦爛,花香四溢。這麼美麗的季節,為毛她卻覺得有些淒涼?
走了一會兒,魯道夫站住了腳,道,「我明天就要走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微微低著頭,望向路邊的小花,心想,有什麼好說的,又該說些什麼呢?現在已是1938年夏了,18個月後,二戰便正式拉開了帷幕。她阻止不了他對戰爭的熱情,同樣他也不能強迫她傾盡真心對他,所以她無話可說。
唉,德國進攻波蘭之後,英法兩國便正式向德國宣戰,雖然在戰初德國一路告捷,曾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童話,可形勢也僅僅維持到43年的2月而已。
公子爺是SS特別行動隊的成員,以後不知道會被派遣到東線還是西線,西線還好一點,若是東線……
還有她自己,即便擺脫了猶太人的束縛,又是否有這命等他歸來。轟炸機在頭頂過,炸彈轟隆啊……在21世紀的時候,她曾去參觀那些二戰遺址,城堡、教堂、橋樑被炸得面目全非。本來她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觀摩,可現在,她已經被老天爺拖入這個戰爭漩渦中,身臨其境。也許,有一天她和他都會被炸成肉餅。
無望啊無望,愛情在這戰爭紛飛的年代裡,是那麼的渺小和脆弱,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是祈禱。
見她沉默,他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拇指輕輕地摩挲她的手背。一如賈碧麗曾對他所做的一樣,充滿了挑逗,不同的只是,他從被動變成了主動。
「簡妮……」
望入他眼中的是一片赤誠,太過灼熱的感情叫人無法消受。於是,她用力一掙,抽回手,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那裡不滿的叫囂著。
林微微,你這個孬種,你只會逃避!你對不起他的這片深情。
那聲音太犀利,太尖銳,讓她的心隱隱作痛。她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便籤條,撕下一頁,然後在紙上寫了四個中文大字:留著小命。她想了想,猶豫片刻,欺負他看不懂方塊字,又加上了三個字:來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