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頁
看見這一幕,弗里茨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不堪入目,但他畢竟是個男人,理智大於感情。所以,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林微微,在這場混亂中,他首先要保全的是自己,然後是她。其他人的命運,他無力干預。
微微被動地被他拉著,不停地回頭望去,心裡被一種無法訴說的感覺縈繞著,是害怕,是震驚,是惶然,是無助,這上演的一切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南京大屠殺。
便在此時,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奧爾嘉,突然轉過了臉,向屋子的缺口投來一眼。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縱,眼底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仿佛在期待什麼。明知她不可能看見自己,可一顆心仍是如同被千斤錘重重地猛擊了一下,愧疚和不安在全身迅速地蔓延開。這一眼太深刻,讓她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腳步,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奧爾嘉在夢裡哭喊著求救,一遍遍地責問她,為什麼你不來救我?
是的,她是她唯一的希望。乘這一切還來得及挽回,她要做些什麼。她不想以後一輩子都沉浸在良心的譴責中,更不想以後在教育孩子時,始終伴隨著一種無力的心虛感。
感覺到她的停滯,他不由回頭,然後,便聽見她在那裡一字一頓地說道,「對不起,但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你憑什麼去救她?」她的固執和任性令他窩火,幾步走近,伸出手指戳了戳的她的心口,咄咄逼人地問道,「這裡有多少力量?」
順勢握住他的手,她認真地道,「你是我的力量。你會幫我,是不是?」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合攏雙手,將他的大手合在掌心裡,緊緊握住,她的希望、她的期待都在裡面,通過他們相觸的肌膚傳遞過去。弗里茨揚起眉峰,抿著嘴唇,定定地凝望著她片刻。他應該說什麼反駁,事實上,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去阻止她,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因為,在自己陷入危急的時候,他同樣希望得到她的不離不棄。
敵眾我寡,不能硬碰,只能智取。弗里茨清點下了自己的武器,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他的腰帶上插著一把手槍、兩顆手榴彈和一枚信號彈,手上還有一把衝鋒鎗。
兩人從長計議之後,又回到原地潛伏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現場版的強.奸戲令人發狂,但她不得不忍。再救人心切,也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下手。
蘇聯士兵挨個將這兩個德國姑娘上了個遍,發泄掉身體上的欲望之後,便開始商議如何處置這她們。伴隨著粗野的手勢,最終他們達成了一致,但這絕對不會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決定。室內氣氛高漲,也將這一晚的暴行推向了最高.潮。
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變態行為,和奧爾嘉一起被抓的那個姑娘突地開始瘋狂地掙扎。她從地上跳了起來,想奪門而出,可是脆弱的反抗很快遭到鎮壓,有人用俄語咒罵了幾句,上去扇了她兩個耳刮子。兩秒鐘之後,她遭到了慘無人道的攻擊。
兩個蘇聯人抓住她的雙腿,各向一邊分開,剛才那個動手打人的傢伙往信號槍里裝了一發照明彈,塞入了她的下.體。他扣動了扳機……
照明彈射入了女人的身體,發出劇烈的光和熱,那一瞬間,極為悽厲的叫聲撕裂了整個天空。那聲音尖銳的可以劃破耳膜,是微微有史以來聽到過最可怕的慘叫,就連撕心裂肺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當這慘劇發生的時候,弗里茨下意識地伸手遮在了林微微的眼前,企圖擋住她的視線。微微呆呆地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定在一個地方,這一刻,她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作。
那可憐的德國姑娘就這樣被活生生地燒死,臨死前的痛苦維持了整整一分鐘,這一副慘狀讓微微全身都顫抖起來,噁心、厭惡、憎恨、怵然、驚駭……在同一時間交織在一起,她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四月,卻讓她渾身冰涼,甚至連血液也停止了流動。
這,不是真的吧。
那個幾個蘇聯人似乎對自己的傑作甚是滿意,相互拍著肩膀,猥瑣地大笑著。
弗里茨再鎮定、再冷靜、再沉著,卻也被這殘忍至極的畫面給震驚了,那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狠狠地撞擊了他。雖然,他對付猶太人的手段也不曾仁慈過,但終究還有一個底線,而眼前這群喪心病狂的傢伙,他們的所作所為就連他這個集中營里的儈子手也難以忍受!
奧爾嘉本來已經暈了過去,突然被這悽厲無比的尖叫聲驚醒,一睜眼看見的便是同伴慘死恐怖的面孔,頓時精神奔潰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而這尖銳的聲音讓蘇聯的人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她身上,毫無疑問,她將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情況危急,不能再等,行動開始。這些卑鄙的俄國人正圍著奧爾嘉,在盡情地消遣著她的恐懼,就連門口放哨的士兵也忘記了自己此時的任務,心不在焉地頻頻轉頭觀望。
弗里茨潛入花園,手腳利落地幹掉了哨兵。用石頭固定住手榴彈,挖出內部的引線,和電線的一端綑紮在一起,拉成一條直線橫跨過大門。在門口布下陷阱之後,他飛快地向微微打了個手勢,隨即轉身向後方廢墟遁去。
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刻,成敗生死都捏在自己的手心裡,所以根本容不得人脆弱和遲疑。在得到弗里茨的暗示之後,她立即向東面的天空發射了一顆信號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