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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收入、灰色收入、藍色收入、金色收入……
弗雷德能找到林微微,卻無法立即將她帶出去,他的駐守地在波蘭,來柏林只是暫時的。但,他是上校,又是蓋世太保,他自然有手段打點。不知道他和弗里茨做了什麼交易,讓後者態度有了轉變,但從弗里茨的嘴裡透露出,應該也是和這些建築工程有關。這些齷齪的內部交易,林微微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弗雷德是她唯一的希望,只要他能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其他的都是浮雲。
因為項目事宜頗多,弗里茨經常外出,指揮官的身份和權利可以為他謀取很多利益,而他向來不是一個虧待自己的人。
不是非要碰集中營里的女人不可,強林微微不是因為對她有多喜歡,而是出於一種好奇、好勝、嫉妒、摧毀心理的混合體。
像他這樣的人,即便和顏悅色地對你,你也不能指望他會改邪歸正,林微微一直記得他說過浮士德的故事。只有當**無止盡,才可以逃避對魔鬼許下的承諾,但如果,哪一天他對這種生活疲倦了,這也就代表著一切的終結。
日子一天天在過,眨眼,已入深秋,外面的樹葉掉得差不多,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林微微在院子裡澆花,突然聽見花叢堆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輕微的叫聲。走近幾步,扒開來一看,竟然是一隻初生沒多久的小貓咪。粉嘟嘟的一團肉球,很可愛,全身白色,有棕色的圓點。
小貓離開貓媽媽沒多久,才睜開眼睛,跌跌沖沖地還不太會走路。她看著有趣,忍不住把它抓過來,捧在手心裡。
在這種可怕的地方,只有生命的流逝,沒想到竟然也會有新生命的誕生。抱著貓咪,突然有點不太願意放手,心想,看見這麼一個新生命,也何嘗不是一種希望,給這枯燥冷血的生活帶來一點點的樂趣。
去廚房偷了一點牛奶來餵它,然後蹲在一邊,看小貓眯著眼睛舔牛奶。
正蹲在草叢邊逗它,突然背後傳來交談聲,有人來了。她回頭一看,是弗里茨。和他同行的一共五六個,有黨衛軍的人,但也有部分人沒有制服,卻西裝筆挺,一眼看去像是生意人。
弗里茨雖然是和幾個人在交談,但目光卻是瞟向林微微的,臉上帶著笑容,露出兩個深深的小酒窩。
任何燃起的希望都會被他無情的毀滅,害怕這隻小貓也難逃厄運,不想給他看見,她一轉身擋住了草叢。擋得住小貓,卻擋不住小貓的叫聲,聽見喵喵的貓叫聲,弗里茨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他身形本就高大,從她身邊路過時,頓時投下了一道陰影。
她慢慢站了起來,向後退去,給他們讓路,將視線投向花圃。本以為他已經走過,剛想抬頭喘口氣,就見弗里茨的腳步一轉,又向她走了回來。
「你給我去泡五杯咖啡,兩杯不加糖、加奶,兩杯清咖,一杯加糖加奶,然後送到大廳來。」見她轉身急著要走,他又出聲道,「讓那兩個猶太女人準備晚餐,要豐盛。還有,記得要用羅茨少尉送來的那套水晶餐具,我有貴客。」
生怕他還有什麼要求,恭送他離開後,這才去廚房。蘇珊娜和烏蘇拉兩人正在竊竊私語,一看到林微微踏進來,頓時停止了交談。
自從蘇珊娜的兒子被射死之後,她的行為就變得很怪異,總是說一些不且實際的話。很偶然,微微看見她站在窗口和操場上運動的犯人做著讓人看不懂的手勢,他們在密謀些什麼?被關在集中營里還能密謀做些什么小動作?難道想推翻納粹統治嗎?
不會吧,誰會有這種天大的膽子?也許只是一種相互安慰,相互平安的暗示。她思忖。
將指揮官大人的命令轉達給她們,她便開始著手於泡咖啡。樹林的溪水,45°的咖啡,三分之二的咖啡,三分之一的牛奶,不能加糖……
準備妥當之後,將咖啡杯放在托盤裡,送去大廳。長形的大理石桌子,最頭上坐著一個年級相對大一些的納粹軍官,是個准將之類的人物。他的左邊坐著弗里茨,再旁邊是三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
端咖啡進去的時候,聽見他們在那邊說,
「首領對這個意見顯示出了極大的興趣,電影可以從隔都或者集中營里取景,描繪猶太人生活的片段要儘可能地採用恐怖和殘酷手法,目的是令人感受到那種窒息的氣息。讓收看的觀眾深刻體會到猶太人野蠻和可惡的本性,讓他們對這個群體厭惡,甚至毛骨悚然。這部影片的宗旨是,讓全歐洲的人們產生這樣一個意識,猶太人是骯髒、可惡、殘酷、他們不是人,只是會說話的高等動物,必須被根除。只有被徹底消滅,才能保障歐洲社會的安穩。(原話摘自於戈培爾日記)。」
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各自在筆記本上做記錄,然後就聽有一人問,「宣傳部長對這部片子是否已經定名?」
「如果沒有更改,就被稱作為《永恆的猶太人》。」
「這是我們UFA公司第一次和您們納粹合作,很多細節還需要詳談。對於集中營這個地方,我們還是相當陌生,所以如果可以,我想替我的員工在開始拍攝前申請參觀,並詳細記錄。」
「員工參觀就不必了,畢竟這裡不是動物園,並不對外開放。但是,你們可以抽出幾個代表,對這裡做些報告和調查。你們來拍攝之前,提前預約時間,我們會按照宣傳部長的要求來拍攝細節。赫爾曼上尉是這裡的負責人,將受委託全權負責並監督這部片子,如果有什麼無法定奪的事宜,你們當然也可以直接匯報給我。只不過,我駐守在柏林,一來一去,可能會耽擱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