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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看著她依舊挺直的背影,不禁嘆息,有多少痛苦,只能自己吞下肚子,愛情這東西真的是冷暖自知啊。
弗雷德站在門口,直到她走出自己的視線,這才關門走回餐桌邊坐下。除了臉上發紅的指印,幾乎看不出神色變化,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以為你喜歡她。」 微微道。
「曾經確實喜歡過。」他坦白。
「曾經!」這才幾天呀,這傢伙竟然就用了過去式。
「是的,已經過去了。」他抬頭望她,「我們都要展望未來,不能活在過去,難道不是嗎?」
「我不明白,是因為你覺得和她沒有將來,所以就這樣放棄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
「難道這就是愛麼?」她叫道,不禁失望,「也太脆弱了。」
聞言,他淡淡一笑,「這不是愛,這只是純粹的喜歡,所以她沒有讓我為她做出承諾一起展望未來的衝動。」
「那要多沉重的愛,才能讓你有這個衝動?」
「超出與我對帝國的愛。」
林微微沉默了半晌,然後,看著他認真地道,「那你這輩子還是做好準備打光棍吧。」
「……」
六月的天空是那麼清澈,陽光是那麼明媚,反正都是最後一天待在布拉格了,與其待在家裡發呆,還不如出去逛逛。
按照弗雷德的官銜,出門有專車接送,不但如此,還有人專門介紹景點,服務熱情周到。只是他們穿著這一身軍裝,十分惹人注目,街上回頭率100%,不過大家都是懷著憎恨不喜的目光就是了。
對於捷克群眾的不友好,他依舊坦然處之,絲毫不放在心上。
微微問他,「鳩居鵲巢,被人厭惡,難道你就不覺得尷尬嗎?」
他回答道,「強者譜寫歷史,弱者隨波逐流;強者不需要被人認同,只有弱者才需要。」
很狂妄的語氣,讓林微微頓時禁語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強者和弱者不過一線之隔。德意志民族連著兩次發動世界大戰,放眼望去,哪個國家能夠牛過他。可是,結局呢?一戰戰敗,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與魚肉。二戰戰敗,一國分裂長達45年之久。那麼,德意志啊,你到底屬於強者還是弱者呢?
「怎麼了?你又要想反駁我?」
「我什麼都沒有說。」她冤枉地叫了起來。
「你嘴裡不說,可是你心裡在想。」
汗,丫的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連我心裡想些什麼都知道。
「地球在轉,人在變。戰爭只是暫時的,未來的世界不流行武力攻占了。」
「那流行什麼?」
「技術,GDP,進出口……還有經濟!」
他看著她微笑,伸手摸摸她的發,道,「將來的世界會怎樣,誰知道呢?」
我能說我知道麼? = =
「如果我說,將來的世界有自由、有人權、有尊嚴;人們可以隨性的去愛,不必在國家和愛人中做選擇,也不必為愛別人和愛自己而煩惱;即便是英國王子也可以迎娶一個平民女。你信不信?」
弗雷德將眼睛彎出了很美麗的弧度,「也許吧。」
廣場上有人在拉手風琴,三三兩兩的當地人勾著臂膀,跳起了民族舞。紗裙飄渺,琴聲嘹亮,歡聲笑語。白鴿展翅掠過,映著背後的白天藍雲,放眼望去,真是一副祥和的美景。
在納粹進駐捷克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國家的人民重展笑顏。
「像這樣子,人們相互熱愛,不是挺好嗎?為什麼一定要互相憎恨?難道愛不比恨美好,和平不比戰爭令人嚮往嗎?」她喃喃自語,抬頭瞥見弗雷德一雙深邃的藍眼正在望自己,忍不住問,「不是嗎?」
然而,他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林微微聳肩。
遠方跳舞的人們熱情高漲,這歡快的氣氛感染了她,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忘記傷害,盡情熱愛;旁若無人,勁舞人生。
她想跑過去,加入他們,卻被弗雷德一把拉住了臂膀。
「你幹什麼?」
「去跳舞。」
「跳舞?」
他手一松,她便像一隻小鳥般飛了出去。
看見她加入,人們給她讓了個位置,手牽手,圍著圈一同起舞。
弗雷德站在那裡,看著這個棕發女孩,一時別不開眼。她的動作並不灑脫,也不誘人,甚至是有些遲鈍,卻很耀眼,和陽光一樣的耀眼。閉起眼,輕風拂過,她的歡笑,她的哭泣,她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之前,他把她當成已死去妹妹的替身,可現在,妹妹的影子淡去,她的影子卻越見深刻。
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呢?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其實是什麼都無所謂,也許他想要的只是一盞可以永遠停駐在天地間的、永遠不會熄滅的心燈,來照亮他的人生路吧。
「弗雷德!」
聽見她在叫他,弗雷德睜開眼睛,看見女孩放大的笑容,然後就聽到她在那邊說,
「脫衣服。」
「什麼?」他驚詫,為什麼她的言行每次都能出人意表?
「脫掉,把制服脫掉。」見他沒反應,她索性動手開始解他的領口。
「為什麼?」他一把握住她躁動的手,不解。
「我們一起去跳舞吧,」然後她指了指他的衣服,不滿道,「你這樣一身戎裝會嚇到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