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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他們屁話說完,趕快滾蛋,可偏偏天不如人願。幾人說說笑笑,氣氛還挺融洽,耳邊聽著他的聲音,眼中再見他的笑容,林微微不止頭皮麻了,連身體也抽了。
「疏影,柏林還有多久到?」她實在忍不住,不禁問道。
他看了眼手錶道,答道「兩個小時吧。」
什麼?還有120分鐘,7200秒?老天哇,你也太不厚道了。她滿眼悲憤地望向窗外,只差沒飆淚了。
這顆小心肝自看到鬼畜男的那一刻起,就沒再平穩下來,一直高高懸著。即便她不再是簡妮,這種打從心底深處發出的畏懼和恐慌感卻始終如影隨形。她很想換個車廂,可又怕引起注意,反而弄巧成拙,於是只能僵著身體躲在韓疏影背後。可惜他的身材不夠高大,根本擋不住她。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恐懼,還是她多心,總覺得弗里茨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飄過她,這種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可謂是如坐針毯。
這列火車開往柏林,難道他也去那裡?和他同城,那真是天大的悲劇啊!
擔驚受怕地僵坐半天,才發現韓疏影在和她說話。
「你臉色很不好,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她話鋒一轉,道,「我肚子餓。」
「你肚子餓了?」他隨即又道,「也是,折騰了一天都沒吃東西。可是,我身上沒帶吃的。」
「我們去餐廳吃吧。」她忙接口,只要能離開這裡,就算去廁所蹲兩個小時也沒問題。
韓疏影點點頭,道,「好。」
見他起身,林微微也忙跟著站了起來。一心想要脫離這個危險地帶,她轉身就走,可才幾步,就聽見韓疏影在後面叫道。
「餐廳在另一個方向。微微,你走錯了。」
林微微腳步一滯,頓時站住了。另一個方向,那就是說要經過弗里茨他們,才能通過。真是欲哭無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很想說算了,還是餓著吧。可一轉身,便瞧見那幾個人都睜眼在看她。
一截車廂里就他們兩個亞洲人,想低調都不能,而微微挑染的直發也實在太具有時代感了,在這個年代簡直是朵奇葩,這一動更是帶走驚詫的目光無限。只是這目光中包含的是貶義還是褒義,就不得而知了。
被大夥的目光看得亞歷山大,她急忙垂頭30°,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個火星人突然登陸了地球。
見她發呆,韓疏影指了指前方,道,「微微,往這邊走。」
「我,我看還是算了吧。等……」正打算放棄,可一抬頭卻發現韓疏影已經穿過弗里茨他們,在車廂那一頭等她了。
對他而言,弗里茨就是眾多納粹官兵中的一個路人甲。但微微不同,如果可以,真是永遠不想再和這個人有所交集。
「快過來啊。」韓疏影見她愣著不動,又向她招招手。
不情不願地跨了幾步,這幾個德國人都是人高馬大的,站在面前就是一群阿爾卑斯山脈。和他們相比,她真是太瘦小了。
見她走到面前,弗里茨卻絲毫沒有要讓的意思。他不肯讓路,她自然也走不過去。看見他心中就害怕,別說和他說話了,她幾乎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幸好,前面還有一個韓疏影,見他們擋著道,便氣有禮地出聲,「麻煩各位長官移動一下腳步,好讓我妹妹過來。」
即便這樣,弗里茨還是聞風不動地佇立。於是,韓疏影只好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請求。
聞言,站在他身邊的幾個軍官,終於側過了身體,勉為其難地讓出一個空間。
「謝謝。」韓疏影連聲道謝。走了幾步回來,向微微伸出了手,用中文道,「快點過來。」
她正想抓住他的手,突然弗里茨毫無徵兆地突然揮了下手臂,打散了兩人的手。
事出突然,韓疏影和林微微皆是一愣,她下意識地轉過臉,卻一眼望見那雙綠眸正深沉地盯著她,一如噩夢中的那般。
心臟再度收縮,她不禁向後退了一步,滿眼戒備。
「亞洲人,哪裡的?」他問。
「中國。」韓疏影見他口氣不善,急忙幾步走過來,擋在林微微面前。
看見他的反應,弗里茨挑嘴一笑,揚了揚眉峰,眼中儘是嘲諷和不屑。對於亞洲女人,他可提不起那種興趣,只不過看見劣等人種,他習慣性地想要刁難一下而已。
「中國?」他哼笑了聲,「就是那個正在被我們同盟國侵略的國家?」
聽他這麼說,兩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不約而同地同時握起了拳頭。
將兩人的模樣看在眼底,他冷笑,「把證件拿出來,中國人。」
雖然用了尊稱,但這語氣著實不讓人好受。他是黨衛軍的軍官,要檢查身份證件,天經地義之事,兩人沒話說,也無法反抗。更何況,這裡一車廂的官兵,在這和他動干戈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們是人,不能和瘋狗一般見識,只能先把這口氣忍下了再說!
兩人的隱忍,讓他覺得有些無趣。接過兩人證件,隨便瞥了一眼,然後又扔回給他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通過。
在兩人路過之際,聽見有人在那邊說,「嗨,弗里茨,你看見了他們的低音提琴了沒有?」
弗里茨哼了聲,滿是戲謔地接嘴,「沒,估計是在第三個中國人手中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