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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境遷,還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沒想到竟然就站在彼此的對面,近在咫尺。
晃神的不光是林微微,還有海因里希。在從魯道夫嘴裡獲知她去世的那一刻,心痛得讓他無法呼吸。他說不出話,卻也不想在別人面前顯示出自己的悲痛,所以唯有大步離去,找個地方平復心情。
多少個失眠之夜,他都在悄悄地想,如果當初沒有輕言放棄會如何?而在此地再次看見她時,心中那種疑惑更強烈了。
「海因里希,好久不見。」想到當初初到這年代時的天真無憂,心裡滿是惆悵和無奈,想微笑,卻一不小心把眼淚給笑了出來。八年,我們都改變了好多啊。
夏彥親王本就不是一個外向的人,在時間的洗禮下,更讓他從青澀的少年蛻變成沉默寡言的男人
。此時此刻,他卻難以控制自己內心的翻騰,只想將她擁在懷中,感受這一刻的真實。他也確實放任了自己的衝動,向她走去,可當他剛伸出手時,背後傳來了弗雷德的聲音,硬生生地截斷了他的舉動。
「夏彥親王。」弗雷德從後面追來,一抬眼卻看見站在花園裡發呆的林微微。她雙眼發紅,眼角濕潤潤地還掛著淚珠,腳下滿是陶瓷花瓶的碎片。他何等聰明,就算不知道海因里希和魯道夫的關係,但看這情況,心裡也基本揣摩出了幾分。
見有人來了,海因里希收回想要擁抱的手,轉身望向來者。
「你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將就一晚,明天清晨就可以返航。」
有外人在,海因里希飛快地收起自己的心情,點點頭,禮貌地回答,「有勞了。」
「不必見外。在俄羅斯我們同是為帝國效勞的同僚。」他伸手叫來了伊莉娜,吩咐道,「帶親王去他的房間。一會兒準備晚餐,儘可能的豐盛。」
「不必勞煩。」
「不算勞煩。你們為了帝國鞠躬盡瘁,而我也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敬意而已。」
聽他這麼說,海因里希也不再反駁,側過臉看了眼林微微後,跟著小女傭走了進去。
又只剩下他們倆,被弗雷德盯視得渾身發毛,林微微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掩飾地道,「哎約,好大的風,進沙了。」
她欲蓋彌彰,他怎麼能看不透。但他也沒拆穿她,而是攏了攏她的肩膀,道,「既然外面風大,就多穿點衣服,省的又要著涼了。」
林微微蹲下來要將花瓶碎片撿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道,「我來吧。」
他拿來掃帚,三兩下將玫瑰連帶碎片一同掃到了角落裡。
看著那嬌艷欲滴的花瓣上沾染上了塵土,她的嘴不禁癟了癟,暗道,唉,可惜了我的花。
被派來俄國上空偵查的飛行員竟然是親王,這一點實在太出乎意料了,故人相逢,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無奈弗雷德橫在當中,好多話都不便說。
每次提及魯道夫近況的時候,都被他有意無意地轉移,搞的林微微真的很窩火。伸腳狠狠地踢過去,可他仍舊面不改色心不跳。鬥不過他,卻也不甘心,你不讓我問,那我就寫信給魯道夫!
坐在廁所里,偷偷地碼字,然後讓海因里希回去柏林的
時候帶過去。哈哈,這叫什麼?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有好多話想要說,可一提起筆,腦袋空蕩蕩的又都清了零。太久不見,讓彼此都覺得陌生了,唯獨那滿滿的思念之情還在壓在心裡慢慢地焚燒。
魯道夫……唉。
想責問他,為什麼不來找她?為什麼在危急關頭,出現的總不是他?為什麼在集中營里,他沒有認出她?為什麼要傷盡她的心?
想問他還愛她嗎?有沒有還一直將她放在心上。曾經的山盟海誓是不是還有效。
落筆時,卻反而無從說起。
於是,只短短寫了一句,我想見你。
四個字,簡簡單單,卻壓上了全部的情意。
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弗雷德。
「你在廁所里幹什麼?怎麼要那麼長時間?」弗雷德問。
「我便秘,你管我啊!」
她一句,徹底讓他無了語。
海因里希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如果錯過了晚上的機會,估計就很難再碰到他了。兩人雖然在同一屋檐下,有弗雷德在一邊監督著,要說上幾句話實在不容易。
更糟糕的是她和弗雷德晚上還睡一個房間,真是完全被他鎮壓著,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木有。
心裡有事睡不著,可又不能動靜太大,以免被這個狡猾的狐狸發現端倪,只能忍耐著。忍耐得好辛苦啊,睜著眼睛分分秒秒地數著時間。好不容易熬到半夜,等他睡著了,才悄悄地爬起來。
矮油,不過是給封信而已,怎麼像是背著丈夫去偷腥的花心妻子?天啦,要不要這麼苦逼啊。
她想搬開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不想才這麼一動,他就驚醒了。
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忙道,「我去上廁所。拉肚子了。」
他迷迷糊糊嗯了聲,終於高抬貴手。
林微微趕緊披了件衣服,顧不得穿鞋,奔出了門。這個時間點,恐怕親王殿下早就睡了,可是沒辦法啊,白天找不到機會,只能當午夜小鬼去驚擾他了。
敲了敲門,沒有反應,於是又敲了敲,還是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