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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維利顯然有些動搖,「主意不錯,可假如讓蘇軍長驅直入進入腹地,風險有些大。」
「不可能沒風險,套用一句經濟學上的行話,風險和收益並存。」她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會不會打太極拳?」
在現代德國,太極是個流傳頗為廣泛的東方運動,很多大學都有課程。但在閉鎖的40年代,他們當然聞所未聞,聽她提起,也只是迷茫地搖頭。
太複雜的說不出,但基本要點還是知道一些。太極以守為攻,以退為進,以柔克剛,以慢勝快,以少制多,正好適用於他們的現狀。
「蘇德兩軍實力相當,以硬碰硬,結果是兩敗俱傷。」說著,她做了一個太極的經典迂迴動作,「繞開他們的強項,然後,再用我們的強項對付他們的弱項。」
「我們的強項是什麼?他們的弱項又是什麼?」
「就目前狀況而言,我們沒有強項,而他們也沒有弱項。」
維利剛想點頭贊同,就被她打斷,只聽她在耳邊繼續說道,「但是當他們進攻到德軍腹地,我們的強項和他們的弱項就會立即突顯出來。我們有掩體、散兵坑,可以埋伏,有掩護,在這裡我們完全掌握先機;而蘇軍正好相反,沒有掩護,行蹤暴露已經很不妙,再加上對地勢不熟悉,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狀態。他們想要取得成功,就得依靠突擊效果。不過……」
說到這裡,她不禁揚起嘴唇,露齒一笑,道,「閃電戰向來是你們德國人的強項。」
說這句話的時候,事實上她是帶著一些諷刺的意味,不過這幾位都當補藥吸收了,臉上的神情不由都是一緩。
計是好計,不過這只是紙上談兵,真正作戰起來還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具體如何設下埋伏,如何引誘敵孤軍深入,再如何與弗里茨裡應外合,這些都需要仔細計量。
但此刻形勢危急,大敵當前,根本沒有喘息的空隙。商議的片刻,外面手榴彈爆炸的聲音再度昏天暗地地傳來,整棟樓都在搖晃。
海德爾神色一凌,轉頭急切地望向維利,問,「現在到底怎麼辦?上尉在外面支撐不住太久。我需要一個確切的回覆。」
維利顯然是幾個人中可以說上話的人,弗里茨身陷前線,大家都在等他拿主意。他看了一眼林微微,心裡還是沒底,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如果按照他之前的布置,將後防人員全部調到前線上,情況一樣糟糕。他想了想,一咬牙,終於有了決定。
林微微死也不會知道,維利採取她建議的真正原因是,萬一行動失敗,那他還有個推卸責任的藉口!
方案確定下來後,很快就開始實施,海德爾再度奔赴戰線,將這個戰略轉述給弗里茨等各個方位上的人。
車間相互連在一起,因為連續的轟炸,窗戶和門已經變成了一堆齏粉。門窗多,過道多,可以通往四面八方各個方向,所以讓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宮。對德軍而言,這是天然屏障。
傷者被轉移到隱秘的安全處,維利帶著剩餘的人,開始布置陷阱和掩體,在每個出入口處,都設下埋伏。時間緊湊,但好在他是一個戰場老兵,之前在莫斯科的經驗讓他很快進入狀況。不得不承認這亞洲小妞的說法還是有些道理的,他們確實掌握了地勢上絕對的優勢,當蘇聯人攻進來的時候,在光禿禿的走廊上將找不到半點掩護。
外面激烈的槍聲逐漸落下,按照估算,蘇聯人應該已經突破了弗里茨的防線,正在向這邊挺進。也許,他們會為自己的好運而慶幸,對德國人不堪一擊的攻擊力感到不屑,但很快他們就會被即將到來的襲擊震驚。
數十名神態冷肅的德軍戰士持著MG40機關槍,動作利落地圍住整個要塞,四周的空氣壓抑得可怕,冰冷的空氣中瀰漫著有若實質的死亡氣息,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當第一個目標出現在眼球中時,維利並沒有立即下令開槍,因為獵物還沒有掉入陷阱,他們必須得沉住氣。
蘇聯的這隻突擊隊是由老兵組成,他們也相當狡猾,見德軍打開大門等他們攻進來,不肯輕易上套。
德國人可以沉住氣等,但蘇聯人不能,作為偷襲者,他們必須進攻。終於,在片刻躊躇之後,他們再度開始大幅度推進。
「砰!」維利終於發出了第一槍,一個蘇聯士兵倒地,胸口冒出了鮮紅的血跡。一秒鐘的安靜,隨後槍聲大作。戰鬥的場面火爆且又血腥,大量的傷亡讓蘇聯人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陰謀。他們嘶叫著,相互傳遞向後撤退的信息,但是來不及了,弗里茨的保衛隊從後面包抄,徹底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蘇聯人陷入了弗里茨和維利兩組人構成的交叉火力之中,這個致命的陷阱令他們亂了陣腳,看著同伴的數字不停減少,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他們的情況非常糟糕,倒地的屍體成了暫時的掩護,但是這並不能擋住德軍的火力攻勢。那些屍體很快被子彈撕成碎片,這裡成了血肉橫飛的煉獄!他們朝四面八方胡亂開槍,有些甚至丟下傷者,開始四處潰逃。
這一場戰爭迅速進入尾聲,雖說窮寇莫追,但弗里茨還是帶著一部分手下追了出去,看來他下定決心要徹底殲滅這些蘇聯突擊隊員。
暫時的勝利讓大家雀躍了一把,也稍稍喘出一口氣,蘇軍吃了一個大虧,派出的幾十多人無人生還。被德軍挫損了銳氣,短時間內不敢再輕舉妄動。這一晚的上半夜是在一片驚天動地的彈雨中度過,而下半夜,戰火出奇地消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