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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的模樣,和年輕人們一起說笑。
「我們以後就是一支團隊,這裡沒有教授和學生,只有醫生和病人,所以大家可以直接叫我呂肯,不必再加頭銜(Doctor)和尊稱。」
和林微微分在同一個組的共有四個人,就她一個女生,其餘三個都是德國人。其中一個叫沃夫岡的男生特臭屁,狂妄自大,廢話多,所有的缺點都給他占齊了。
他看著微微,那神情就跟在動物園裡看見了外星人一樣,嘴裡誇張的瞎嚷嚷,「我們前去是報效祖國,你呢?去幹嘛?」言下之意,你又不是德國人,湊什麼熱鬧?
「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聽她這麼說,他立即送來了驚疑的目光,不可思議地叫嚷,「什麼,你去戰場換心情?」
本不想理他,可轉念想想大家畢竟是同一組的夥伴,將來患難與共。出於禮貌她簡略地一筆帶過,道,「我去戰場找未婚夫,與他同生共死。」
誰知,沃夫岡還是不肯罷休,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你未婚夫是德國人嗎?他們竟然沒想拆散你們?」
被他追問地有些不耐煩,林微微索性道,「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提及。」
聽她這麼直截了當地拒絕,他不禁一愣,隨即咧嘴露出個笑,道了聲抱歉,終於轉開話題。
上了火車,將行李安置妥當,她望著外面的天空,一邊想心事一邊等發車。正發著呆,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闖入眼帘,讓她的心不由重重一跳。
是弗雷德!他怎麼會來?又如何知道她今天走?
是了,一定是韓疏影告訴他的,這腹黑男肯定又動了什麼壞腦筋去威脅他。
他在站台上徘徊,在茫茫人海中搜尋她的蹤跡。淡淡一瞥,卻瞥見他那雙眼睛,正盛滿了焦慮和倉惶,這種神情就像一把刀狠狠剜進了她的心,製造出一個致命的傷口。
只要向前一點點,或許他就能看見她。一秒鐘的遲疑,是讓他發現自己,走下火車和他在一起;還是躲開他,堅持自己的決定?她閉了閉眼,心裡在躊躇,然而不過只是眨眼的片刻,他的身影在眼前一擦而過,最終消失在人海。
閉上眼睛的瞬間,腦中映出了一雙傷痛欲絕的藍眼,它們不停地質問她,怎麼忍心傷害一個真心對你的人?
捫心自問,她不能!
林微微嗖的一下站起來,這個動作驚動了坐在身邊的沃夫岡,他詫異地看著她,問,「你幹嘛?」
「我要下車!」
「開什麼玩笑,火車馬上就要開了,列車上也有廁所和餐廳。」顯然他是誤會了她的意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又硬是將她按了回去。
靠在車座上,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了,這個決定,她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只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臉上涼涼的,一抹才發現濕嗒嗒的都是眼淚。
「又沒人送你,你哭什麼?」沃夫岡不解地問。
「尿憋的!」她擦了擦眼睛,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
沃夫岡一聽,立即給她讓出一條道,催促,「快去快去,別憋壞了。」
「……」
在廁所里洗了一把臉,打起精神。火車轟隆了一聲,終於緩緩啟動。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一直到火車駛出站台,她才敢走出去。
望著遠去的城市,她暗自道了一聲,再見,柏林。再見,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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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弗雷德就有些心神不寧,可能是昨夜的夢,也可能是因為林微微閃爍的眼神,讓他敏感地意識到她有事在瞞他。
才踏進辦公室沒多久,就坐不住了,腦子裡想的都是她。沒心思辦公,乾脆扔下手頭的工作去找她。只有把她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和自己的下屬吩咐了幾句,拿起大衣,飛快地撤了。
車輪一滾,他去了微微的家,開門的是韓疏影。屋裡很安靜,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人,開門見山地問,「她人呢?」
韓疏影本就不待見他,不想和他多囉嗦,回到客廳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沒把他的無禮放在心上,弗雷德幾步走近她的臥房,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他心中一沉。伸手拉開她的衣櫃,裡面放滿了衣物首飾,但細心的他還是發現少了一小部分。
這丫頭果然不辭而別了!弗雷德意識到這一點時,幾乎控制不住翻滾的情緒,他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感動她,沒想到她的心裡根本沒有他,不然怎麼會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從沒這麼失望、這麼生氣過!拳頭狠狠砸在書桌上,她的那些小飾品跟著他的力道跳動了下。
不能失去理智,他需要正確的判斷,於是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幾步走出去,站在韓疏影面前,問,「請你告訴我,她的去處。」
韓疏影連頭也沒抬一下,仍然看著書。他不說話,弗雷德也不強迫,轉身在他對面坐了下去,手指敲著沙發邊的茶几,發出嗒嗒的聲音。韓疏影被他製造的噪音吵得心煩意亂,看不下去,只能關起書。他站起來想回自己房間,卻被弗雷德按住。
「請回答我的問題。」
韓疏影抬眼望著他,還是不說話。
弗雷德道,「如果你想繼續在德國安穩的生活,而不是接下來的日子在集中營度過的話,我希望你能配合,對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