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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她的傷勢已基本穩定下來,隨時可以出院。但是,不宜操勞,畢竟這傷口還沒癒合,如果崩裂了,又得重新縫針。還有,出院之後,每個星期都要過來進行複診,換藥。」
弗雷德點點頭,心裡飛快地盤算著什麼。
醫生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後,翻了翻記錄,收筆望向他們,問,「指標正常,那麼你要不要出院呢?」
見兩人都在看自己,林微微望了眼弗雷德,聳肩道,「無所謂。」
醫生哈哈一笑,道,「出院還是不出院?可沒有無所謂。」
天天呆在這裡看傷兵進出,簡直難受死了,她想出院,卻不知道出院後又能去哪裡,所以一時拿不定主意。
弗雷德的聲音插了進來,道,「那就出院吧。」
「出院後我去哪裡?」微微忍不住問。
「我會安排,你不用擔心。」
「那你一會兒去護士長那裡把出院手續辦了。」醫生又吩咐了幾句注意事項,便轉身出了門。
「弗雷德……」她剛叫了聲,就被他揮手打斷。
「我先去辦理出院,你等我回來。」
聽他這麼說,她也不再說什麼,乖乖等著。
弗雷德走出門,轉頭瞧見走遠的醫生,急忙幾步追了上去,叫住他,「請留步,我還有個問題要請教。」
「你說。」
「你看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懷上孩子的機率有多大?」
醫生眼裡閃過驚訝,隨即皺了皺眉,道,「說實話,不大。這次受傷讓她元氣大傷,需要好好調養。而且,她在東線上經歷了酷寒嚴冬,加上飲食不均,導致營養不良,可能月事也不准。子宮受寒萎縮,要受孕恐怕沒那麼容易。」
「可以治嗎?」
見他那麼緊張,醫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這不是什麼毛病,她本身是健康的,只要堅持條理一段日子就會恢復。」
「有什麼藥可以條理?」
「這我可不知道,你得帶她去看婦科。」
一聽婦科,弗雷德的頭頓時就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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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出院手續,弗雷德將她接回了自己的臨時住所,一間小小的單人套間。一室一廳,布置得簡約清雅,倒也符合他的風格。獨立的廁所和廚房,雖然面積不大,卻五臟俱全。
林微微四周參觀了下,道,「為什麼這裡你會有房子?」
「租的。」替她收拾好行李,然後開始在廚房裡忙碌。
「租的?」她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我們不回柏林嗎?難道你要在這裡長駐?」
「暫時不回。我被派到這裡公幹,而且,你的傷勢也不太穩定,等過了聖誕節再說。」
她哦了一聲,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叫道,「你到蘇聯來,不會是因為加入了黨衛軍武裝部隊吧?」
「沒有,你別亂猜,我有案子要辦。」
只要不是參軍上戰場就好,林微微心裡一定,在廚房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窗外飄著鵝毛大雪,這才下午五點而已,太陽就漸漸落山,火紅的朝霞映著皚皚白雪,點綴出了動人的色彩。
一縷晚霞透過玻璃窗落到桌上,她攤開手,美麗的光芒安靜地躺在掌心裡。可當她握攏手指,卻又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抓到。有人說過,把手鬆開,擁有的是一切;把手握緊,裡面一無所有。想著那句話,她不停地鬆手,握緊,再鬆手,再握緊……
聽不到聲音,弗雷德便轉過頭去看她,只見她沉靜地坐在夕陽下,一臉糾結地望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這認真又帶著點迷茫的小模樣讓他失笑,沒說話也沒打斷她的思緒,繼續忙手上的事。只要有她在身邊,哪怕不說話,也是甜蜜的。
遐想了一會兒,空中飄來食物的香味,勾回她的思緒。回神定睛一看,不知何時面前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羹,旁邊還配放著一把勺子,顯然是弗雷德為她做的。
她挖了一勺子,送入嘴裡,味道適中,和幾年前在波蘭、在蘇聯時一模一樣。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她心裡感嘆萬千,不由脫口道,「弗雷德,你真好。」
聞言,他笑著回答,「我天天都會對你好……只要你願意。」
「這話可真動聽。」她打了聲哈哈,便轉開了話題,「晚上吃什麼?有肉嗎?」
他搖頭「醫生說你要忌口,吃的清淡些吧。」
「沒肉啊……」她一臉失望。
「有番茄牛肉湯,不過這肉是罐頭,不知道味道如何。」
「有肉就好。」她立即眉花眼笑。
兩人沉默了會兒,他叫了她一聲,「微微。」
「什麼?」
「在史達林格勒的時候,你為什麼會想到給我寫信?」
「這個……」她一下子語塞。
見她不答,他繼而又問,循循善誘,「是因為想念我嗎?」
無法否認,林微微點頭,小聲地說了聲是。
他放下活,轉過她的身體,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頓地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心裡有我。」
那目光深沉而銳利,叫人無所遁形,她轉開頭想逃避,卻被他一把扣住了下巴。
「回答我。」他的聲音有些尖銳,讓她的心臟猛地一跳。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掙扎了起來,眼中滿是慌亂,似乎被他逼出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