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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多麼美好的夢想啊,可是為什麼她會抗拒?到底在不甘些什麼,又在失望些什麼?
她不知道,也找不到答案,只是像一隻受了傷的烏龜,拼命地縮回自己的龜殼裡。
正悲痛絕望著,前方的頭頂突然響起了一記脆響。緊接著,就聽魯道夫悶哼了聲,腳下一軟,整個人頓時失去了重心。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叫人淬不及防,林微微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見他排山倒海似的向自己倒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但他實在太高大,她哪裡托得住一個大男人80多公斤的重量,不由被他撲倒在地。後腦勺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頓時痛的她眼冒金星。更糟糕的是,人被他壓在身下,一點都動彈不得。
這麼一折騰,心底的痛立即被身上的蓋過,她撫著腦袋一陣呻吟,哎約,他這又是抽的哪陣風?
才這麼想著,就見身前站著一臉驚悚的奧爾嘉,而她的手中還舀著一隻陶瓷花瓶。顯然,剛才是她襲擊了他。
悲傷的情緒頓時戛然而止,林微微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這,這是什麼狀況?
「袁,你沒事吧?」奧爾嘉放下手中的兇器,三兩步走了過來,滿臉急切,「幸好我來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兩人糾纏不休之際,被正好趕來的奧爾嘉撞見,從背後望去,就像是魯道夫要對她施暴。事實上,他也確實對她用了強……情急之下,奧爾嘉一心要救人,也沒細想,隨手抄起花瓶,就對著他的腦袋砸了下去。幸虧她路過廚房時,手邊舀到的是花瓶而不是菜刀,要不然,這一刀子下去,他里賓特洛普少尉還不得去天堂見上帝?
汗,一想到這個,林微微就一陣冷汗淋漓,心有餘悸。她雖然怨他惱他,可也不想讓他去死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她呆著發愣,奧爾嘉又想追問,卻被她打斷。
「不要問了,先把他弄開,被他壓得好重。」
奧爾嘉『哦』了一聲,兩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挪動了個位置。從地上爬起來,一抬頭瞧見她正用異樣的眼光在打量自己,林微微一愣。隨著她的目光低頭一看,不禁臉上一陣陣發窘,衣服凌亂得讓人想入非非。
有些狼狽地逃進廁所,鏡子裡露出了她蒼白憔悴的臉,臉上淚痕斑駁,眼睛裡滿是血絲,一張嘴唇又紅又腫。這樣子也難怪奧爾嘉誤會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這上面還逗留著魯道夫的氣息,那麼激烈的一個吻,自己怎能做到那麼狠心去拒絕?無動於衷是為了什麼?弗雷德嗎?難道她的不甘,她的失望,甚至她的怨怒都是因他而起?可是,他已經失憶了啊……就連他深愛的簡妮都不記得了,她林微微又算什麼?
她在這裡愣神想心事,奧爾嘉見她進去了不出來,心中發急,便在外面敲著門問,「袁,你還好吧?」
門板上傳來沉悶的聲音,讓她如夢初醒,忙道,「沒事,我這就出來。」
整理了下儀容,又換了一件衣服,這才走出去。
奧爾嘉幾步迎上來,拉住她的手道,「我剛才看見他在輕薄你,你沒有被他怎麼樣吧?」
林微微搖了搖頭,「沒有。」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奧爾嘉又問,「你什麼時候惹上了黨衛軍的人?」
「我,」她開了個頭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只能道,「是誤會,他認錯人了。」
「袁,你別把我當傻瓜,這裡華人就這幾個,女生除了你,也就兩三個。你說他認錯人了,他還能把你當成誰?」見她不答,她索性一鼓作氣地說了,「上次在醫院,你看他的神情就不對,沒想到現在他還追你追到家裡來了。元首的種族論,你也聽說過吧,你說他身為帝**官,怎麼會追著一個亞洲人不放?」
「夠了,奧爾嘉,別再說了!我承認我和他認識,我們之間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叫人匪夷所思。但是,那些都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想忘忘不了,想愛沒勇氣……我已經夠痛苦了,你不要再逼我。」她懊惱地叫了起來,伸手擋住臉,眼中淚意泛濫。
站在眾人面前的林微微向來樂觀開朗,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跟前展露出自己無助絕望的一面。奧爾嘉被她這個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原本只是關心她,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她逼上了絕路。她不禁一愣,心頭隨即湧起了一股愧疚。
「對不起,袁,我不逼你,以後也不再問你為什麼了。」奧爾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伸手給了一個安慰的擁抱,道,「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只是擔心你受傷,所以想保護你。」
見她沉默著,奧爾嘉又道,「不管你們之間什麼關係,也不管他做了什麼事來傷害你,我要告訴你的是,上帝在關了一扇門之後,還會再打開一扇窗。愛了,就大膽地說出來;痛了,就勇敢地將傷口上的毒瘤割除。追尋所愛、忘記傷害、拋棄過往……怎麼樣都可以,所做的一切只要對得起你自己這顆心,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可是啊,袁,你要記住,無論誰傷害你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你自己,因為即便世界上的人都痛恨你、都離你而去,至少還有一個人會愛你,而這個人,就是你自己。」
這一番話可謂是肺腑之言了,林微微很感激她,在亂世中,有人關懷、有人在意你的死活,這是何等幸運之事。就算愛情沒有了,但至少還有友情,她有奧爾嘉、有韓疏影、還有洪堡大學那些師兄姐,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