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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懷英特意去跟陳氏打了聲招呼,想了想,還是親自去廚房盯著。
「……少了,少了,再多添點,不然不夠吃,中午五郎就餓著了。」懷英指揮著陳氏多舀一碗米,「晚上把這兩隻雞都給燒了,再做個紅燒肉,炒兩個小菜,一個湯,這下差不多就夠了。」
陳氏忍不住咋舌,「以前總聽人家說讀書人吃得少,原來都是騙人的。」她說罷,又忍不住再問了一遍,「這兩隻雞都燒了?這雞挺肥的,兩隻雞差不多得有六七斤肉了,東家這一家子才四口人,還要弄紅燒肉?」
懷英臉上抽了抽,估計用不了多久,右亭鎮上就會傳出蕭家一家人全是飯桶的消息了。擔著這麼個不好聽的名聲,她以後還能嫁出去嗎?光是想一想都讓人想哭。
晚上吃飯的時候,毫無意外,龍錫濘再一次讓蕭爹和蕭子澹都震驚了,懷英假裝很鎮定地問:「你三哥也這麼吃嗎?」
龍錫濘頭也不抬地回道:「他?他才不這麼吃呢。」蕭爹和蕭子澹剛剛吐了一口氣,龍錫濘又哼了一聲,繼續道:「他一頓能抵我十頓。」
蕭爹和蕭子澹頓時就不好了。蕭爹到底年歲長,經歷的事情多,再怎麼驚訝意外,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起碼面上是如此,可蕭子澹才多大,由於蕭子桐見天兒地在他面前宣傳國師大人如何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以至於他雖未親見,卻已對龍錫言生出許多敬佩和好感,結果陡然聽了這麼一句,懷英懷疑,他的世界觀估計都要崩塌了。
「要不怎麼是大國師呢,真是非比尋常。」懷英忍住笑,總結道。
蕭子澹像做夢似的看了她和龍錫濘一眼,繼續茫然……
也許是蕭子澹本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偉大情操沒有把這事兒告訴蕭子桐,也許是蕭子桐對大國師的崇拜已經盲目到忽視一切的程度,反正等懷英再見他的時候,蕭子桐是半點異樣也沒有,偶爾提及國師大人,那也是一臉的敬仰。
短短几日時間,莫欽已經把懷英的幾幅畫都臨摹了一遍。他有深厚的藝術功底,國畫並沒有難住他。事實上,國畫這玩意兒,入門容易,但想要畫得好,畫得有意境,卻需要人生歷練。這一點上,無論是懷英還是莫欽,都還差許多火候。
至於莫欽的油畫,那就有點慘不忍睹了。對於這個結果懷英一點也不意外,一來是因為油畫本是西方傳來的技藝,藝術表達形式與中國文化有較大的差別,讓莫欽這麼個正統的儒家學子來畫油畫,總有點怪怪的。二來,油畫所用的顏料也與尋常顏料截然不同,許多還是懷英自己調製的,莫欽根本就用不來。
這些天莫欽從早到晚地滯留在蕭家,懷英倒是沒什麼感覺,龍錫濘卻十分不高興,時不時地挑他的刺,私底下還悄悄與懷英埋怨道:「他又不是沒地方去,幹嘛老待在我們家裡?還賴在家裡頭吃飯,真是無禮!」
喲,他還知道有禮無禮了,可真是難得。懷英似笑非笑地朝他道:「人家吃飯又不是白吃,這不是帶了東西來。你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沒出去打獵了?」
龍錫濘頓時噎住,過了一會兒又哼道:「幾隻雞而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總念著。明天我就去後山打野豬,一頭豬頂他多少只雞!」
懷英笑,「你打多少頭野豬那也是進了你自己的肚子,好像別人吃了多少似的。」她說話時又忍不住盯著他的肚子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把,小肚子有點鼓,當然,是正常小孩的鼓,皮膚倒是好,又嫩又滑。
「你你……你幹嘛呢?」龍錫濘忽然又裝模作樣地彆扭起來,小圓臉蛋還有些發紅,「你怎麼能亂摸呢?男人的肚子是能隨便摸的麼?」
懷英頓時笑得肚子痛,「你還真是個大男人啊!大男人今兒晚上自己睡吧,我在床邊給你打個地鋪。要不,你去大哥屋裡睡?」
「才不要呢!」龍錫濘立刻就急了,「蕭子澹還不得把我給趕出來。」
「你不是龍王殿下嗎,還怕他作甚?」
龍錫濘皺了皺鼻子,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我自然是不怕他,可他不是你哥麼。」
懷英聞言有些意外,她還真沒想到龍錫濘會說出這麼有道理、有人情味兒的話。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一個不講道理的熊孩子的形象出現,以至於懷英已經習慣了他的霸道和不講理,現在忽然變得這樣委婉,懷英還真是有點不自在。
過了好一會兒,懷英才終於緩過神來,認真地看了看龍錫濘,道:「明兒別去後山了,你忘了我們要去遊船會了?」她頓了一下,稍稍一猶豫,還說問出了口,「你真不怕遇到翻江龍?他不會還對你下手吧。」
上次在街上,龍錫濘嘴裡說得輕鬆,可其實還是對翻江龍有些顧忌的,要不然,也不會悄悄躲到懷英身後去。
「不用了。」一提到翻江龍這個大仇家,龍錫濘的臉色就不大好看,「我後來想明白了,我跟他搶地盤的事兒老頭子也知道,要是我真出點什麼事兒,老頭子絕對不會放過他。你別看他把老子整成這樣就以為他有本事,其實都是仗著那法器。不過,他也就能欺負老子,哪裡敢招惹我們家老頭子。不說老頭子,就算我四哥過來,他也得玩完。」
懷英大概明白了,這位就是典型的官二代,後頭的靠山硬著呢,難怪這麼牛逼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