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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肉呢?」龍錫濘居然還沒有忘記中午飯,忽然又提醒道。他說話的時候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懷英,兩隻眼睛亮亮的,盛滿了期待,懷英真是糾結極了。
「要不,我們去後山抓野豬?」龍錫濘的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昨天我本來想抓野豬的,可惜沒遇著。要是今天能抓到,我就能吃飽了。」
吃……吃飽?一頭野豬也就夠他吃飽的?懷英深深地覺得養孩子很是件特別費錢的事兒。
只要事情跟吃的有關,龍錫濘就特別有勁兒,他甚至都不管大仇人翻江龍了,牽著懷英的手從翻江龍身邊經過的時候,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倒是翻江龍仿佛察覺到有些異樣,忽然抬頭朝懷英和龍錫濘看過來,懷英倒是不心虛,特別自然地朝他咧了咧嘴,翻江龍也朝她微笑頷首。
話說,翻江龍這個名字也忒難聽了!他叫龍什麼呢?
「龍?狗屁!」龍錫濘一邊往山上走,一邊氣呼呼地回道:「他算什麼東西,也敢姓龍?都一把年紀了才搶到了西江一條小河,我都替他丟人。」
西江!這不就是右亭鎮外的那條大河,懷英春天的時候還去江邊玩過,江面怕不得好幾百米寬,這也叫小河?龍錫濘的口氣也太大了吧!
懷英忍不住好奇地問他,「那你的地盤在哪裡?」
龍錫濘頓時得意起來,「在東海。」他顯然很是瞧不起西江這條「小河」,就連提起時都表現得很不屑,「就西江這指甲殼大小的地方怎麼能跟本王的地盤比,真是笑話。」
懷英這就不理解,訝道:「既然你都看不上人家的地盤,還跑過來搶什麼搶?結果還把自個兒弄成這樣,多得不償失?你這算是運氣好的,遇著了我,要是被別人家撿了回去,怕不是早就變成魚湯了。」
龍錫濘斜了她一眼,老氣橫秋地道:「蕭懷英我怎麼之前會覺得你還挺機靈,原來是個傻子。本王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被個凡人欺負到這份上。要不是……要不是……我那個……看你順眼,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給你面子才在你家裡頭住著,趕緊的,給我找野豬,我要吃肉。」
懷英一點也不怕他,依舊笑嘻嘻的,繼續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幹嘛跟人家過不去,要搶他的地盤?你不是在海里混的嗎?那地兒多大啊,在海里住慣了,再來西江不會覺得憋屈得慌?」
龍錫濘把胸一挺,一本正經地道:「我給我兒子搶的呀。先多搶些地盤,等他以後大了,想要哪裡就住哪裡。誰讓翻江龍從我的地盤入海呢,本王不搶他的,搶誰的?」
懷英腳下一個趔趄,狠狠滑了一下,好在手疾眼快地扶住了龍錫濘,這才沒摔在地上。
龍錫濘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懷英平時挺鎮定的人,這會兒都有點定不下來了。她努力地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捂著肚子先笑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斷斷續續地道:「龍錫濘你……你怎麼這麼好玩兒啊。你才多大,這就急著給兒子搶地盤了,想得還真是挺長遠的……」
這熊孩子怎麼這好玩兒呢!
龍錫濘似乎完全沒有聽出懷英話里的揶揄之意,他還皺著眉頭用力想了想,認真地回道:「我大概有兩千六百多歲了吧?中途睡過一段,記不大清了。你問這個幹嘛?」
懷英頓時無語,她很震驚地認真打量了龍錫濘一番,兩千六百多歲才長成這樣,龍王的生長周期還真是漫長,難怪皇帝們都自稱真龍天子,原來是想壽與天齊!
「野豬!」龍錫濘的眼睛忽然一亮,驚喜地叫出聲。懷英立刻緊張起來,屏住呼吸四處張望。這裡還只是後山的外圍,動物並不多,不說野豬,就連兔子、野雞也少見。懷英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就遇到野豬。
老實說,雖然有龍錫濘在身邊,雖然懷英也知道他本事不小,可她還是緊張。那可是野豬!皮糙肉厚牙齒尖,萬一被它給咬一口,踩一腳什麼的,她小命兒都得玩完。就算龍錫濘是龍王,可他不是還小麼。
好吧,雖然他已經有兩千六百歲高齡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懷英正全神貫注地緊張著,龍錫濘忽然轉過頭朝她看了一眼,然後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生氣,大聲朝她怒吼道:「蕭懷英,你是覺得我連只野豬都打不過嗎?你竟然敢瞧不起我!」
懷英見狀不對,趕緊柔聲哄道:「沒有,我哪敢啊。我這不是見你要急著抓野豬嗎……」
「所以你覺得我會為了頭野豬不顧你死活,所以你才這麼害怕!」龍錫濘氣得要命,呲著牙繼續朝她大吼,「蕭懷英——」
何止是野豬,就算是只野雞、野兔子,只要是吃的,這小鬼一定跑得比風還快。懷英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那個——」懷英看著龍錫濘稚嫩而憤怒的臉,指了指遠處,淡定地道:「豬跑了。」
☆、第六章
六
那頭野豬終於還是沒有抓住,這讓龍錫濘非常生氣,他一生氣,林子裡的動物就遭了殃,一群倒霉的野雞首先送了命。懷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還沒鋤頭高的小豆丁面目兇狠地揪斷了野雞的脖子,一隻又一隻,那場面詭異的,心臟要是不堅強的人極易發病。
反正懷英是嚇得不輕,她這會兒才意識到龍錫濘之前所說的「看你順眼」是多麼幸運的事了。要不是他看她順眼,依著這幾天懷英漫不經心的態度,多少個脖子都不夠他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