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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龍錫濘雖然頂著一張三歲小孩兒的臉,但也許是因為他到底活了兩千六百多年,所以比同樣三歲的小孩兒要顯得成熟些,說話雖然也幼稚,但還不至於毫無邏輯。也正因為如此,懷英才會用這種商議性的口氣跟他說話。
「宋婆是我家請來幫忙做飯的廚娘。」懷英小聲提醒他,龍錫濘忽然就睜開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懷英看,過了好幾秒,他才斬釘截鐵地道:「你去把她辭掉。」
懷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她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龍錫濘的情商,這熊孩子在某些方面完全沒有辦法溝通。如果是個真熊孩子,大不了按在膝蓋上打一頓屁股,可龍王殿下——誰敢打他?拍龍屁還差不多!
懷英嘆了口氣,回屋去想辦法去了,龍錫濘歪著腦袋衝著她的房門看了一會兒,緩緩起身,出了門。
整整一個下午,龍錫濘都沒有回來。懷英有些不安,她甚至擔心龍錫濘是不是遇到了仇家,比如那隻英俊的翻江龍,那個小鬼的法力明顯還沒有恢復,真要遇到仇家,他還不夠喝一壺的。
懷英惴惴不安地在家裡頭守著,一聽到外頭有風吹草動就趕緊開門去看,可總不見龍錫濘的人影,直到晚上蕭爹和蕭子澹回來,龍錫濘依舊沒回家。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蕭爹一聽說龍錫濘整整一個下午沒回來,立刻就急了,扯著嗓門朝懷英大吼道:「出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也不去跟我們說一聲,五郎才多大,萬一在外頭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他既然留在了我們家,那就是咱們家的人,懷英你怎麼能這麼粗心……」
懷英來這裡半年多,還是頭一回被蕭爹這麼劈頭蓋臉的罵,難免有些委屈。好在她並不真是十三歲的小姑娘,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至於當場哭出來,只低著頭小聲道:「是我不對,我該好好看著他的。」
蕭子澹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替懷英說話,「阿爹,懷英自己才多大呢,成天忙著家裡的事,哪有那麼多工夫看著五郎。您先別罵她,眼看著天都黑了,我們趕緊出去找找。」
蕭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重了,只是拉不下臉向女兒道歉,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又朝蕭子澹道:「我們出去找,懷英在家裡頭守著。天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頭不安全。」說罷,便率先出了門。
他和蕭子澹將將走到院子裡,院門就被推開了,龍錫濘邁著小短腿慢悠悠地進了院子,他臉色不大好,小模樣看起來有些憔悴,很睏乏的樣子。蕭爹頓時鬆了一口氣,蕭子澹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只是把臉沉了下來,聲音也有些冷淡,道:「下回別一個人出門,要不懷英又得挨罵。」
蕭爹的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龍錫濘也微微有些詫異,悄悄朝懷英看了幾眼,見她果然臉色不大好看,頓時就老實了。
因為龍錫濘失蹤的事弄得懷英一直心神不寧,晚飯也沒來得及做,最後只隨便炒了幾樣小菜。懷英原本以為龍錫濘要抱怨的,結果他居然什麼也沒說,當然,這頓飯他吃得也不多。
晚飯後,蕭子澹又問起宋婆來,懷英搖頭道:「還沒回來呢。」
蕭子澹皺起眉頭,有些意外地道:「她走的時候說了今兒回來的,怕是家裡頭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再等等吧,這兩天辛苦你了。」
懷英強顏歡笑道:「不過是做兩頓飯,有什麼辛苦的。阿爹和大哥讀書才累呢。」
蕭子澹似乎察覺到她有些異樣,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懷英你這兩天總是怪怪的,是不是家裡頭出了什麼事?跟五郎有關嗎?」
懷英頓時嚇了一跳。她早就知道蕭子澹特別聰明敏感,所以在他面前也格外注意,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不對勁。可是,龍錫濘的事,能告訴他嗎?依著蕭子澹的性子,懷英懷疑,他一定會把龍錫濘趕出去的,他才不管那是不是什麼龍王殿下呢。
「大哥你想多了。」懷英堅決地否認道:「只是五郎有些淘氣,我又沒帶過孩子,所以有點不習慣。」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明天我一定好好教訓他,看他下回還敢亂跑!」
蕭子澹見她不願意多說,便沒再追問,只是又替蕭爹解釋了一番,道:「下午阿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阿爹那脾氣你也是曉得的,最是衝動火爆,著急起來誰的面子也不給,見了人就罵。事後他可後悔了,偏又不好意思跟你說。」
懷英一臉豁達地揮手,「我怎麼會跟阿爹生氣。」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龍錫濘身上,趕明兒宋婆一回來,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龍錫濘是個飯桶的事兒給瞞下來。正常人誰能吃那麼多!光是飯量,蕭子澹就能察覺到不對勁了。
晚上懷英繼續糾結得睡不著覺,倒是龍錫濘困得很,剛躺下就開始打呼嚕,聲音並不大,細細弱弱的,聽起來似乎特別累。
懷英在床上像煎餅似的翻來翻去,終於把龍錫濘給吵醒了,他有些不高興,揉著眼睛生氣地朝她道:「蕭懷英,大晚上你不睡幹嘛呢?吵死了!再吵再吵,我一生氣,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懷英沒好氣地瞪他,「沒良心的小鬼,我都是為了誰睡不著?還不是因為你!等明天宋婆回來,你就給我收斂點,別讓她看出來。唔,每頓只能吃兩碗飯,多了不給,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