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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錫言猛地抬起頭,直不楞噔地看了他半晌,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是說,天帝他……」一向以公正嚴明、鐵面無私著稱的天帝居然也會動這種心眼兒,不說是龍錫言,恐怕整個天界,也沒有幾個神仙能猜到吧。反正這事兒,若不是從杜蘅口中說出來,龍錫言是絕對不會信的。
杜蘅微微頷首,「若非如此,她恐怕連桃溪川那一劫就逃不過。也是我們太過大意,本以為離了天界她就能平安,沒想到她都成那樣了,照樣還是有人要和她過不去。」
龍錫言都聽傻了,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氣得跳起來指著杜蘅大罵道:「到底還是不是兄弟,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老子,怎麼著?你是覺得老子嘴巴碎會把這事兒給說出去還是怎地?把老子當個傻子似的耍得團團轉,有意思嗎……」
他巴拉巴拉開始罵,情緒激動,嗓門又高,就連太極殿外的侍衛都能聽得到,嚇得還以為殿裡發生了什麼事,揣著刀就要往殿裡沖,被裡頭伺候的太監一把拉住,「……不要命了你,國師大人在跟陛下說話呢。」
年輕侍衛急道:「……都……都吵起來了!」
老太監臉上露出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嫌惡表情,朝那幾個年輕侍衛揮了揮手,不悅地道:「哪有吵架?國師大人在與陛下商量國家大事,說到興頭上,難免聲音高點。你們趕緊離遠些,那是你們能聽的嗎?」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被老太監給罵了回去,但他們並不敢鬆懈,全都豎起耳朵警惕地觀察著大殿裡的動靜,只待稍有不對勁,便一定要衝進去救駕。
不過,他們的願望顯然落空了。龍錫言氣吼吼地把杜蘅罵了一通,杜蘅也不氣,在一旁耐著性子陪著笑,總算把龍錫言給哄了回來,待見他總算恢復了正常,才又叮囑道:「我現在這身份到底不大方便,找三丫頭的事還得靠你幫忙。對了,你家五郎呢?他若是閒著,也把他叫來,總好過你一個人到處奔波。」
龍錫言一提到龍錫濘就一個腦袋兩個大,搖頭道:「得了吧,那小子真要來了,定是越幫越忙,說不定還把走漏消息。我可信不過他那張大嘴巴,真要和他說了,他轉過身就能把這些事兒拿到蕭家那小姑娘面前去賣弄。」
杜蘅「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我看,你們家五郎這回是來真的了。」
龍錫言一想到這個事兒心裡頭就憋得慌,揮揮手道:「我可管不著他,到時候他就知道厲害了。這孩子,打小就沒吃過苦,受過挫,總該經歷點事兒才能長大。不然,再過兩千年依舊是這幅什麼都不懂的蠢樣。」
杜蘅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
…………
懷英這邊,接連兩天都失眠,飯也用得少,整個人都憔悴起來。不說蕭子澹,就連一向粗心的蕭爹也察覺到不對勁,關心地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非要去給她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懷英頭疼極了,她哪裡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蕭爹,只搖頭道:「只是有些失眠,晚上沒睡好,白天自然沒精神。不是什麼大毛病,不值得興師動眾地去請大夫。就算真請了來,那大夫也不一定就能治好。回頭累了乏了,自然就能睡著了。」
蕭爹還是有點不大放心,「好好的,怎麼會睡不著覺呢?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一向心寬,每天只覺得睡覺的時間不夠,從來沒有失眠過,實在不能明白怎麼會有人睡不著覺。「我聽說那個什麼蓮子能鎮定安神,一會兒阿爹去給你燉個蓮子湯喝。」蕭爹說罷,就真的去廚房燉蓮子湯去了。
懷英生怕他再追著自己問,便沒有攔他。
「睡不著?」龍錫濘從圍牆後探出腦袋來,眨巴眨巴眼,也不知想到了哪裡去,立刻就興奮起來,湊到懷英耳邊小聲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我陪你,所以你才睡不著?要不,晚上我過來和你一起睡?我身上可暖和了,而且也不亂踢被子……」他狠狠地誇了一通自己的睡相,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懷英,只盼著她能點點頭。
懷英沒精神理他,沒精打采地朝他揮了揮手,回屋坐下。托著腮發了一會兒呆,就聽到外頭院子的門開了,扭過頭一看,是出去打聽消息的蕭子澹回來了。懷英心裡一緊,下意識地走到門口朝他看去。
「我們屋裡說。」蕭子澹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解了披風往懷英屋裡走。才進門,龍錫濘居然也跟在小子大屁股後頭進來了,蕭子澹頓時皺起了眉頭,轉身朝他道:「我們兄妹倆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五郎能不能先去隔壁侯一會兒?」
「啊?」龍錫濘先是意外於蕭子澹對他的客氣態度,旋即又仿佛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朝他們道:「你們倆有什麼秘密不能和說的?」他有點不大高興。
「有些私事,五郎你不大方便聽。」懷英也耐著性子柔聲勸道:「你先去隔壁屋裡好不好?」
龍錫濘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既然懷英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反對,不悅地扁扁嘴,點了點頭,開門退了出去。等他出了門,蕭子澹趕緊將房門關上,坐下來先喝了口熱茶,爾後才道:「那人的身份已經查明了,是城東的一個惡霸,平日裡沒少幹壞事,就連自己親爹都給氣死了,家裡也沒有別的親人。他身上沒有傷口,就連仵作也說不出他到底怎麼死的。孟大人查了兩天也沒查出什麼線索來,這案子又沒有苦主,估計過不了幾日就會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