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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冕下說,愛與思念是恆久存在的,不會因時光而褪色。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我們不想聽別人指責我們的孩子,不想強求永不停留的風回過頭來。如果冕下無論什麼願望都能回應,那多可怕啊。」

    「那豈不是當初我和丈夫求求神明,冕下就會幫我們留下那個孩子了?」

    「神啊,他會成為一名鐵匠,娶一個妻子,然後像我們一樣,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他不會知道天空有多麼高遠,他的音樂能傳遞到多麼遙遠的地方。他不會知道自己是個奇蹟,他不會知道。」

    「而我們活在這世上,又怎麼知道自己的願望,不會毀掉別人的願望呢?」

    第283章 【第30章】光明教教宗

    貝克太太的話語給弗里德皇太子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他並非不諳世事的孩子,但人心的複雜程度依舊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給。」面帶羞愧地辭別了貝克太太之後,兩人找了一處樹蔭坐下, 弗萊婭跑去買了兩份加了新鮮莓果和果醬的可麗餅,「你們這裡居然也有可麗餅呢!」

    弗里德皇太子十分嗜甜,但是作為不能露出破綻的完美皇儲,他日常生活總是刻意避免自己暴露出自身的喜惡。

    「謝謝。」弗里德也沒矯情地說不要, 只是自然地伸手接過了弗萊婭遞來的可麗餅。想了想, 又禮尚往來地站起身去買了兩杯沙棘汁飲品。

    兩人就著樹蔭和晚風, 坐在平民街附近的長椅上, 吃著可麗餅, 一時間沒人說話。

    雖然前不久剛剛發生了那樣可怕的災難, 但永遠也不要低估了人類這個族群的適應力與韌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帝都又恢復了以往繁榮熱鬧的景象。

    弗里德坐在長椅上, 看著兩個孩子嬉笑打鬧著從他們眼前跑過。孩子的笑臉天真無邪, 早已忘記了不久前火燒天空的恐怖災厄。

    可見不管時間還是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持續前進的。世界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停止運轉。

    或許是因為氛圍太好,也或許是貝克太太的話讓弗里德想通了什麼。長久的沉默後, 弗里德竟主動說起了自己不願回憶的往事。

    「在我還是一個孩子時, 我也曾仰慕過教廷的無上光輝, 也曾站在母后的身邊,在距離人群最近的地方觀望著人間之神的聖潔的身姿。」弗里德說道。

    但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一切都開始漸漸變味了呢?年輕的皇太子開始了回想。

    「教宗的光芒……只能照亮她所站立的地方。世界並沒有因為她而變得更加美好, 反而因為她的存在, 讓黑暗變得無所遁形, 愈發刺眼了起來。」

    令人厭憎的偽善。只因光輝燦爛的教宗, 是腐朽糜爛的教廷最光鮮亮麗的皮囊。

    晚風吹拂起弗里德銀色的碎發,他沉著眉眼,笑了笑:「她對黑暗的存在並非一無所知,可她卻放任了它們的存在,讓罪惡在污濁的地胎中生根發芽。」

    「最終,那陰影越長越大,越來越放肆,直到有一天……貪婪的欲求與永不知足的人心吞噬了我的母后。」

    那位賢明而又聰慧的女伯爵,在一個陽光晴暖的午後,面帶微笑地朝著孺慕自己的兒子說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話,然後喝下了那杯摻了毒藥的花草茶。

    她的死相併不醜陋,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悽美的。她倒在開滿玫瑰花的園林里,飛揚的裙擺與銀白色的發,像童話中沉沉睡去的公主一樣。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意識到,光明也並不總是好的。」

    要向自己心怡的女孩坦白自己怯懦、無能甚至是無法回首的往事,對於自尊心很強的皇太子而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從那時起,我就無法與女性正常往來了。」弗里德皇太子試圖用輕鬆的語氣去說自己的過往。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他對男女之事產生了莫大的恐懼。

    「……等等?」弗萊婭有些懵然地抬頭,「你說,教宗撫摸你的時候……很疼?就字面義是上的疼嗎?不是心痛之類的痛?」

    弗里德皇太子被打斷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不,就是疼。比打斷肋骨還疼。」

    弗萊婭只覺得匪夷所思,她來自霓虹,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在耳熏目染之下,對於社會極度敏感的「痴漢」問題也是有所了解的。

    「那種事情覺得噁心是正常的,但是怎麼會比打斷肋骨還疼?」弗萊婭一巴掌拍在了皇太子的心口處,用力揉了揉,「這樣會疼嗎?」

    「……你有時候真的大膽到出乎我的意料。」弗里德皇太子露出了仿佛被噎住的表情,無奈地嘆氣道,「不疼,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你是特殊的。」

    弗里德皇太子無法接觸女性,與女性肌膚相觸,他便會產生過電般的痛楚,只有弗萊婭是個例外。

    「不過仔細想想……」被這麼一打岔,弗里德也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的我雖然意識不太清醒了,但教宗的表情卻很奇怪?」

    他已經見慣了教宗浮薄虛無的笑容,那是唯一一次,他看見教宗沒有露出笑容的場合。

    該如何形容教宗當時的表情呢?既不耽於情色,也不兇狠浪蕩,反而凜然冰冷,透著一絲孤勇的決絕。

    就好像……突然被要求去做某件自己不擅長的事,卻又不允許自己退怯一樣。

    弗里德越想越不對,如果教宗真的對自己圖謀不軌,那至少——他是說,「至少」,他甦醒時不應該「僅僅」只是被脫去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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