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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將軍之子袁蒼,下一代蒼國的開國皇帝,也是這個小千世界裡近百年來唯一的氣運之子。袁蒼身負太平盛世之命脈,氣運之盛堪稱一界支柱。在原定的命軌里,身為鎮北將軍老來子的袁蒼雖然自幼習武,卻偏愛舞文弄墨,喜交寒門子弟。他有一位名叫「林陌深」的莫逆之交,可那名叫林陌深的寒門弟子卻在科舉前夕觸怒了權貴,被挑斷了手筋丟進了漢河,生死不明。
袁蒼得知好友出事,心中大慟,急忙趕往京城,卻沒想到恰好避開了北城的一大劫難。那景國安都王王項乃是常明帝的兄弟,是王皎然和王凝的王叔,眼看著新帝登基倉促,民心不穩,便萌生了不該有的野心。王項想要殺死王皎然,再扶持年紀尚幼的十七皇子登基,自己做攝政王,可他忌憚手掌軍權的鎮北將軍,怕被清君側,便想出了一招毒計,和涼夷國裡應外合,趁著鎮北大軍發軍而屠了袁家。
王項將袁家之死偽裝成涼夷刺客所為,鎮北將軍和他兩個已經及冠的兒子領兵在外,聽聞此事心下大亂。鎮北將軍年事已高,加上有人偷偷在他的飯食里下了致人心衰的藥物,激怒之下一命嗚呼,安都王派去的將領趁機奪權,暗殺了兩名袁家郎君,最後導致城破。
這是袁蒼命軌中的轉折點,他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心中恨意滔天,從此棄文從武,決意為一身忠膽卻不得好死的家人報仇。
袁蒼在返程的路上遇見了押送楚家二位郎君的隊伍,他扮作流寇劫持了隊伍,結識了楚家二郎,又得到了楚家的傾力相助。有楚家的錢財支持,他籌備了足以抗敵的軍餉,千里馳遠邊城,在千鈞一髮之際保下了已經死傷慘重的鎮北軍。此舉為他贏得了軍心,因為那一年新帝登基大赫天下,又斥巨資重修了皇宮,驍勇善戰的鎮北軍沒死在敵人的手裡卻險些餓死沙場,是袁蒼救了他們一命。
後來,安都王謀反,在第三年毒殺了昌順帝王皎然,扶持十七皇子為傀儡,自立攝政王;而袁蒼忍辱負重,率領鎮北軍奪回了邊境城池,最終成功挽救了破碎的山河,斬殺了仇人安都王,覆滅景國,開創了蒼國盛世。
而容華公主王凝,只是這其中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配角——可偏偏,又是一個要命的配角。
「……我的錯,我當時候看林陌深是短壽的命格,心想與其喪命還不如給您做男寵,好歹能活命。」靈貓淚眼汪汪,「可是我沒想到林陌深是袁蒼的替劫人,現在那袁蒼被鎮北將軍拎上戰場了……我怎麼使絆子都不能讓鎮北將軍改變主意,這可怎麼辦啊?」
「……」望凝青沉默了一瞬,輕輕抬眸,眸光冰冷,「我現在回府殺了林陌深,來得及嗎?」
靈貓:「……五天前或許還來得及,但是現在……」鎮北將軍大概寧願把氣運之子的腿打斷都不肯讓他下沙場吧。
臨陣脫逃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冬季即將來臨,沒有軍餉又腹背受敵,怎麼想都是一個死局啊!
靈貓急得快要哭了,要是他們真的一個不小心弄死了氣運之子,這因果反噬可遠比一個楚家要來得可怕,望凝青魂飛魄散都不離奇,畢竟修真者死後是不能入地府的。想到自己一個疏忽大意就要害死晗光仙君了,靈貓頓時嗚咽出聲,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別哭。」望凝青沒慌,她有些生澀地伸出拇指拭去小白貓的淚水,語氣淡漠地道,「我會解決的。」
「吱嘎——」門,突然開了。
靈貓的哭聲一噎,它仰著小腦袋看著望凝青那張看破紅塵的寡情臉,忍不住囁嚅地道:「……那個,您要不,先把洞房的問題解決一下?」
第7章 【第7章】皇朝長公主
望凝青並沒有打算跟駙馬圓房。
巧的是,駙馬也是這麼想的。
看著摔在榻上醉得人事不省的駙馬,望凝青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了浴池,洗漱完畢後便來到書桌前,攤開宣紙開始研墨。靈貓看了看望凝青,又看了看楚奕之,忍不住用後腿蹬了蹬耳朵,困惑地道:「公主,駙馬不用管了嗎?」
「不必。」望凝青披散著發,黑得發青的長髮還帶著濕潤的水汽,將她身上雪白的裡衣打得略微透明,「一個喝得爛醉還能那麼精準撲倒在窄榻上的人,你理會他做什麼?」這駙馬顯然是不想跟容華公主圓房的,所以故意將自己喝得爛醉,可這麼一個人,意識模糊之際卻還記得要躺在只夠容納一人的矮榻上,不能跟公主同床,還記得要將臉藏起,想來她給他留下的陰霾足夠刻骨銘心。
但望凝青眼下沒心情兒女情長,她要想辦法在事情徹底脫軌之前力挽狂瀾。
長公主的身份看似尊貴,但卻是個虛有其表的空中樓台,那一身浮華富貴都來自帝皇的寵愛。望凝青手裡沒有可用的人,更沒有可以調動的資源和人脈,但是她並不心慌,她沒有,楚家有,既然楚家命中注定有這份從龍之功,那她就送他們一程。
望凝青翻出楚老爺子給她的那份名單,這是楚家的人脈,但楚老爺子死得突然,沒有他老人家的示意,這些人定然不能為她所用。
不過這沒關係。望凝青偏頭看向床榻上熟睡的駙馬,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打量著駙馬腰間的玉佩。
那是一塊玉質極為上乘的崑崙玉,白得瑩潤無瑕,但這還不算什麼,真正難得的是這一塊玉的中央參雜著紅艷如血的雞血紅。在玉雕師巧奪天工的構思下,那血玉被雕成了盛開的梅花,配上作為底色的白玉,恰好是雪地紅梅,淒艷而又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