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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同胞兄弟的照顧就是「授之以漁不如授之以漁」, 比起銀錢這種阿堵物,他寧可動用人脈給殷唯找個可以賺錢養家的營生。
殷澤原本的打算是等殷唯適應了軍中的生活之後便將他逐出家門、讓他自立門戶,雖說「父母在, 不分家」,但殷唯也已經年及弱冠了,可以娶妻了。
娶妻後便是有了小家,分出去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一來可以堵住殷父的嘴, 二來也是為了避免人們將分家之事往柳裊裊身上掛靠。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殷唯和柳裊裊之間的糾葛本就有些耐人尋味, 能不牽扯上關係最好就不要牽扯上。
不然, 柳裊裊剛嫁入殷家便鬧出兄弟感情不和吵著要分家之事, 世人可不會覺得這是殷唯的問題, 只會在背地裡罵她是「攪家精」,對她的聲名不好。
比起殷澤對柳裊裊的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如今門外大鬧的殷唯倒像是撿來的。
殷家沒有女眷,殷澤殷父兩大老爺們兒也不好去打聽別人家有沒有雲英待嫁的閨女,因此幫殷唯尋妻的重擔便落在瞭望凝青的手上。
今日之前,目前還是長嫂的望凝青已經在幫殷唯相看了,但是看來看去,無論如何都覺得幫殷唯說親是要害了人家,巧的是,殷澤也是這麼覺得。
所以,望凝青和殷澤商量之後,兩人著重選擇那些不圖夫君寵愛只圖他人傻錢多的鐵血娘子,回頭把殷唯的那份家產交給弟妹,就算是把殷唯「嫁」出去了。
誰能知道那當初傲骨錚錚放話再不相干的方知歡又跟殷唯好上了呢?
殷唯在門外嚎時,望凝青正在給柳南木絞麥芽糖吃,叮囑了一句小心別把牙粘掉之後,望凝青便出門收拾殷唯去了。
「二弟,你大哥出門了。」望凝青站在台階上往下看,「怎麼又提到知歡小姐了,當初不是說好橋歸橋、路歸路了嗎?」
望凝青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件事殷唯就憤怒道:「我與知歡的感情豈是你們三言兩語便能離間的?!」
殷澤把殷唯踢去軍隊歷練還是有點成效的,至少殷唯現在不敢再明目張胆地對她不敬了,不過這個「不敢」也很有限。
「哦,所以呢?」望凝青在誅心之道上總是讓人難以望其項背,「所以為什麼明明是兩個人的婚事,卻只有你一個人跪在這裡?你想娶她,她願意嫁嗎?」
望凝青原以為這只是殷唯的一廂情願,沒想到殷唯居然從袖袋裡掏出一沓信來,大喊道:「她當然願意!她甚至願意為我自贖己身了!」
哦?這倒是讓人沒想到。望凝青偏了偏頭,以方知歡那無利不早起的性子,怎麼會看上殷唯這個紈絝,甚至還不惜自贖己身呢?
方知歡身為正當紅的花魁,想也知道畫舫不可能輕易放人。而作為她靠山的殷唯又不是多麼位高權重的世家子弟,方知歡想要自贖,恐怕得留下全副身家來。
放棄自己手頭擁有的一切,去賭殷唯的真心和一個無法切實掌控的未來。除非方知歡知道以後會有更大的利益,否則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望凝青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望凝青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殷澤和殷父。再怎麼長嫂如母,這也不是她能隨便插手的事了。
望凝青以為殷澤聽見弟弟又和方知歡糾纏在一起時會很生氣,畢竟上次他就動手打斷殷唯的腿了。但沒想到,殷澤知道這件事後卻出奇的平靜。
「他想娶就娶吧。」殷澤冷漠地道,上輩子他已經見過了殷唯對方知歡的痴狂,心知攔是沒有用的,便也破罐破摔了。
「不過有一點,他要娶風塵女子為妻,族老不可能同意。他若堅持如此,便去祖廟裡自請除名,以後另立門戶吧。」
殷澤時刻銘記著自己的承諾,從未放棄過將殷唯逐出家門一事。
而且,殷唯自請除名,還是為了方知歡,以後人們提及此事就會是「殷唯為了風塵女子不惜叛離家門」,而不會說是「柳大小姐因愛生妒從中作梗」。
風水總要輪流轉的。殷澤心想。
「如果他願意犧牲至此,那我也算他有骨氣,以後他與方小姐如何,我都不再過問了。」家都分了,的確沒有再過問的必要了。
殷澤的大餅拋出去了,激將法還沒怎麼用,殷唯便想也不想地接了。沒過多久便拉著方知歡興匆匆地去了殷家祖廟,說要自請除名。
「除名。」方知歡知道這事時微微一怔,笑容頓時有些勉強,「這好端端的,怎麼就鬧到要除名的地步了呢?」
殷唯不知道她心中的驚濤駭浪,聞言便溫柔一笑:「知歡,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捨棄。」
殷唯說得灑脫,方知歡卻聽得心驚肉跳,殷唯要是除名了,那以後殷大將軍的遺產誰來繼承?若沒有殷大將軍的人脈,殷唯如何平步青雲?
「不要這樣,我怎能讓你為我之事而與家人鬧得骨肉分離?」方知歡泫然欲泣,淚眼婆娑地道。
「殷郎,你聽我說,打斷骨頭連著筋,血濃於水,家人就是家人,這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殷唯心有惻惻,他覺得方知歡說得很對,但是大哥跟父親不同,他根本不會因為他撒潑胡鬧就心軟妥協……
「而且,我早已嘗過與血肉至親分離的痛苦,怎麼忍心你也落到那種境地?」方知歡用手帕擦拭眼淚,「一個人無依無靠地行走在這世上,實在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