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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的交手中,以利亞有意識地配合斯蒂恩的攻勢,在不讓斯蒂恩看出自身籌謀的情況下,麻痹斯蒂恩的邏輯思維,讓他順著自己的計劃走。
現在,對於斯蒂恩來說,以利亞大概是一個對他極其了解、只會迂迴作戰的膽小鬼,所以他會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行動方式套用在以利亞的身上。
而以利亞要做的,就是徹底打破這套行為準則,在斯蒂恩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給予他致命一擊。
亞巴頓大公的子嗣太多,導致他對子嗣並不上心,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斯蒂恩與蜜莉恩。
以利亞將斯蒂恩的性命留到最後也是這個原因,他砍向斯蒂恩的最後一刀也是亞巴頓大公生命終曲的第一個音,他將向他們討還自己支離破碎的曾經。
這不是復仇,而是以利亞.塞維爾.伊登在一點點地拼湊起過往的自己。
至於為什麼選擇斯蒂恩而不是蜜莉恩……以利亞也不知道原因。
他暫時還沒想好要從蜜莉恩那邊討回什麼,鞭打、囚禁,還是那些鮮明而又燒灼的感情?
在那個已經決意要放棄所有廉恥與自尊的那個夜晚,為什麼會因為蜜莉恩的一句調侃而生出致使神力暴動的無措與羞恥之心?
時至今日,以利亞已經模模糊糊地察覺到了原因,但他不敢深想,也不敢肯定。
如果能在正確的時間與地點相遇,如果並沒有站在兩個完全對立的位置之上……他或許能更加坦然、也更加真摯地面對自己的心。
但是,沒有如果。以利亞攥緊了披風,在斯蒂恩率領巡衛兵追上來的瞬間毫不猶豫地跑進了狹小的巷口,從遍布城堡各地的地道中鑽了進去。
「追!」終於發現了躲藏多日的敵人的蹤影,還是一個能使用聖光的「罪證」,斯蒂恩只覺得熱血直衝腦門,一時間竟疏忽了對局勢的判斷。
眼見著這隻偷糧的老鼠再次鑽進了地道,被這樣戲耍過許多次的斯蒂恩怒從心起,頓時推開了無能的護衛,提著劍殺進了只容一人通過的地道。
「公子!」護衛滿臉錯愕,大公子是魔法師,本身也算得上精通劍術,但大公子從來不會如此冒進、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啊?
護衛們也是有些想當然了。斯蒂恩以往仰仗迪蒙家族的權勢,只有他到處殺人放火的份,根本沒有別人欺辱他的可能,他當然不會貪功冒進,獨自去面對未知的風險。但是,如今?且不說斯蒂恩在妹妹蜜莉恩.迪蒙那邊吃了多少暗虧,調查任務遲遲沒有進展,正是他最窩火也最焦慮的時候。
斯蒂恩在迪蒙家族遺傳的精神病的影響下本來就算不上情緒穩定,再加上這貓捉老鼠戲碼都已經重複了好幾次了,他會突然怒氣上頭也算在情理之中。
然而,就在斯蒂恩進入地道的下一瞬,地道的石門卻轟的一聲閉攏了。護衛們頓時目眥欲裂,高聲喊道:「大公子!」
斯蒂恩在衝進密道的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心中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他試圖折返,卻已經來不及了。
獵人與獵物的地位剎那顛倒,秘銀短劍吻上脖頸的瞬間,斯蒂恩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眼前這張被聖光照亮、熟悉得近乎可笑的臉。
——蜜莉恩.迪蒙!
斯蒂恩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張美麗而又危險的笑臉,那人總是一副遊刃有餘、從容優雅的姿態,哪怕將血親算計致死,她唇角的笑弧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蜜莉恩.迪蒙是叛徒!這個念頭在斯蒂恩的人生走馬燈中一閃而過,很快,這個秘密就伴隨著他生命的消逝,徹底湮滅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
同一時刻,坎迪斯帝國軍隊與光明騎士團已經兵臨城下,傳令官宣說了亞巴頓大公的罪行,斥令迪蒙公國的皇室歸還神子,得到的卻是一片奚落的回應。
坎迪斯帝國軍隊的帶隊者是第三皇女奧德莉.泰倫斯,比起性情寬和的第一皇子,第三皇女幹練果決,毫不拖泥帶水。
「攻城。」宣戰以及斥令不過是面子工程,奧德莉從一開始就不指望不沾染鮮血就能得來的成果。她一聲令下,士兵們便搬出了攻城梯與撞木戰車。
「皇女殿下,我們還不能確定神子冕下的安危!」隨行的大神官焦急地說道,「我們必須先確定冕下所在的位置,再決定是否攻城!」
「等到那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奧德莉眯著眼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冷聲道,「瓦奧萊特家族會給教廷報信,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什麼——?!」大神官是虔誠的信徒,在政治嗅覺上並不算敏銳。
「意思就是,反對政教一體的奧比斯帝國立場轉變為曖昧,瓦奧萊特家族選擇了袖手旁觀,並不是因為他們突然看好教廷,而是因為圖謀了更大的利益!」
奧德莉揮劍向前,腿夾馬腹,韁繩一緊:「迪蒙公國內部亂了,很可能是他們家族成員藉此機會進行奪權。真的等到塵埃落定,神子才真的危險!」
奧德莉心知,坎迪斯帝國軍與教廷都被人算計利用,成了一柄刺向亞巴頓大公的利刃。但是那幕後之人既然想利用他們,當然不能讓神子出事。
否則他她即便奪得了迪蒙公國的權勢,國家依舊會覆滅在帝國與教廷的怒火之中。那幕後之人如果想順利上位,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保護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