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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陛下也很難做, 一方面他要面對整個貴族圈的抗議與怒火,另一方面, 他又不能真的對西里爾.卡德維爾做些什麼。
這次事件的性質與西里爾.卡德維爾少年殺父的性質完全不同。西里爾殺父再如何殘暴, 那也只是卡德維爾的家事。但這次, 矛頭卻指向了全部的貴族。
如果不給予西里爾.卡德維爾懲罰,那可以料想得到,以後「刀劍無眼」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多。高位貴族侵占他人領土再將其殺害,以後便可以死無對證。
國王陛下難以對此做出裁決,只能發布詔令命令西里爾.卡德維爾即刻進京為自己申辯,最終裁決權則轉交給了大審判庭。
望凝青抱著光明權杖充當一個神力衰弱卻不敢讓別人知道的光明教教宗時,便聽見了卡德維爾家族的狼騎士想要見自己的消息。
但是很可惜,西里爾這次的行為無疑是得罪了所有的貴族,蕾切爾就算腦殼子不好,也知道不能隨便摻和這事。
給多少錢都不行。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這是一個不小心就要引火燒身的事。
再說了,現階段望凝青扮演的是神力衰弱後開始焦慮不安、閉門不出的教宗,她正在為自己逐漸流失的神聖力感到恐懼。
本人都自身難保了,更別說出庭為西里爾作證了。
望凝青想得很好,像西里爾.卡德維爾這種年紀輕輕便登上高位的人,自尊心一定比天還高。被她拒絕過一次,之後大概就不會來了吧。
然而,望凝青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被迫出席了關於西里爾.卡德維爾的神庭審判。
據說是在開庭之後,整整三天,狀告的那一方連番上陣了三名律師都沒能駁倒卡德維爾公爵,戰線甚至蔓延到了二十年內發動過領地戰的各大貴族。
大審判庭沒有辦法,這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正式請動了教宗。
望凝青穿著蕾切爾常穿的服飾站在庭審台上,唇角不笑也溫,她朦朧迷離的翠眸輕輕一抬,卻對上了不遠處一雙顏色相近卻清澈無比的眼睛。
……弗萊婭怎麼會在這裡?望凝青思忖,莫非這次事件就是氣運之子弗萊婭和西里爾相遇的契機嗎?
看來西里爾這次也不會出事,畢竟氣運之子在呢。望凝青笑而不語地站在台上,努力充當一個美麗的花瓶。不為任何一方說話,也不表明自己的態度與立場。
然而,她分明已經擺出消極怠工的姿態了,卻依舊有人不肯放過她。
「威廉士伯爵於獸潮之際發動領地戰爭,視帝國安危於不顧,這是堪稱叛國的行徑。身為帝國的堅城,我,西里爾.卡德維爾,不會放過任何危害帝國的罪人。」
「哪怕是我的父親。」西里爾淡淡抬眸,「我只是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語簡直是當年教宗為他申訴的原話復刻,看來西里爾這些年長進的不僅是指揮能力,還有跟貴族玩心機的手段與伎倆。
眼見著殺害丈夫的仇人張口就要給丈夫冠上叛國的罪名,威廉士伯爵夫人激動得理智全失,抬手就想掌摑對方,卻被一旁的狼騎士伸手攔下。
「你這個毫無人性的瘋子、惡魔、殺父者!你會遭到報應的,神一定會讓你下地獄的——!」伯爵夫人被兩人架著手臂,卻還在竭嘶底里地咒罵著。
「戰敗的一方還真是敢說啊。」西里爾無動於衷地撣了撣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仿佛拂去了什麼看不見的髒東西似的。
「不過你說得對。」他抬起一雙沉靜憂鬱的深藍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站在庭審台上的教宗,「能審判我的,也唯有神。」
對上西里爾直白的視線,望凝青突然萌生了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她的預感便成為了現實——只見西里爾大步走上前來,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蕾切爾的眼角細不可查地微微一抽,她試圖把自己的手從青年寬厚有力的掌心中抽離出來,可惜西里爾的力道不重,卻也恰好讓她無法掙脫。
「這世上唯有您可以審判我的罪名。」西里爾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冕下,您認為,我有錯嗎?」
你瘋了吧?望凝青微笑著,心想。
她眼角的餘光掃過瞠目結舌的審判官們,又掃過突然止住哭聲的原告家庭以及突然變得安靜無比的大廳,目光最後落在了弗萊婭的身上。
這個本該擁有所有人寵愛的氣運之子正用好奇的視線看著眼前這一幕,並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
匆匆一瞥之下,望凝青發現弗萊婭身邊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弗里德皇太子,另一個看上去溫柔正氣的貴族青年應該是原命軌中擁有戲份的侯爵次子。他是皇太子的副官與左膀右臂,加伊.里德.阿米爾。
身為最早接觸弗萊婭的兩位男性角色之一,加伊看上去對弗萊婭很有好感,溫柔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她的身上。
這證明命軌還有在好好運轉的吧?那這個行為軌跡完全無法預料的西里爾.卡德維爾又是怎麼一回事?
望凝青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了,但她還是很快回過神,模稜兩可地打補丁道:「卡德維爾公爵,虔誠的信徒應該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蕾切爾很擅長說些委婉又沒有絲毫意義的棉絮話。切實奉行著「不表態,不負責,不解釋」的三不原則,如果出了事,那就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