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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名為「崑山夜光」的極品白牡丹沾染了艷色的血,被她輕描淡寫地拭去,那毫不動搖的神情幾乎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夢魘。
「救、救命啊!」有跑不動路的臣子朝她伸出手求救,她看也不看地反手擲出手中的牡丹,嬌嫩的鮮花與鋼刀撞擊,居然發出了「叮」的一聲響。牡丹花碎裂成無數的花瓣,刺客手中的鋼刀也多出了一條裂紋,不等他在那強大的震懾力中回過神,望凝青已經襲至眼前了。
擰斷了刺客的四肢,為防止他自殺,望凝青還順便卸了他們的下巴。留了幾個活口,其他的都可以殺。
望凝青彎腰撿起一柄青銅劍,在手中掂量了一把,因為都是無親無後的死士,楚國的國祚也斷裂了,所以殺了這些楚國餘孽也不必承擔任何的因果。畢竟,三尺青峰能洗秋水,自然也能瀝血而歸。
望凝青臨風而立,長劍直指,一個人便足以抵擋百萬雄軍。
這場單方面的屠殺終究還是落下了帷幕,望凝青抖去劍刃上的血,輕輕掠起鬢邊汗濕的發。她強自壓下胸腔內沸騰的熱血,沉默地收回了染血的長劍。做完這些,她才緩緩轉身,對上了居於上首的燕皇的眼。
「你——」燕皇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卻似乎心有疑慮般提起而又放下,變成了一個困惑的長音。
望凝青朝著燕皇邁出一步,那些護駕的侍衛這才如夢初醒,立刻將燕皇等人團團包圍了起來,滿臉警惕地看著望凝青。
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裡沒有人是她的一合之敵,但是這張陌生的面孔、不知是敵是友的立場,實在令人心弦緊繃,喘不上氣。要知道這個天神一樣出現的神秘女子,武功強得可怕,連一朵小小的牡丹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這樣的人,如何能讓她靠近燕皇呢?
劍拔弩張之際,眾人卻見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將青銅劍放在了地上,動作瀟灑而又利落地單膝跪地。
「臣……妾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燕皇:「……」
你是想說「臣」吧你剛剛絕對是想說「臣」吧?
托這個自稱的福,燕皇很快就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但他低頭看著那張美艷得近乎鋒利的臉,將要出口的話語都染上了滿滿的不確定。
「宋清婥?」
「是,陛下。」
「你——」燕皇的動搖太過顯眼,事實上不僅僅是他,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亂的思緒,「你、你不是身受重傷,根骨被廢,日後再無法征戰沙場了嗎?」當初,正是因為宋清婥無法再上戰場,他才會因為憐憫而將人娶為繼後。
「承蒙陛下的關照,臣妾一年前破而後立,已經突破『無我』之境。」
燕皇不懂何為「無我」之境,但是看著眼下修羅地獄一樣的場景,他也知道自己的繼後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境界。雖然對此感到有些吃驚,但宋清婥是解決了刺客的忠臣,身為君王,他無論如何都應該做出自己的表態。
「快起來吧……梓童,這次多虧有你。」燕皇揮推了侍衛,走至望凝青身前,伸手將她扶起,「這些年,是朕虧待梓童了。」
梓為木中之貴者,梓童是皇帝稱呼皇后的愛稱。
望凝青有些困擾地皺了皺眉,她站起身,燕皇這才發現她的身量十分高挑,墨發如綢,膚白勝雪,一雙眼睛好似藏著星辰日月,負手而立的姿態有如下凡的謫仙。她實在太過特別,特別得往那裡一站就斂盡了塵世的明光,讓人移不開眼。
要知道,燕皇本身容貌俊美,威儀頗重,再美的女子站在他身旁都多少有些相形見絀。但此時望凝青站在燕皇的身邊,只讓人覺得看見了凡間的帝皇與天上的真仙,那名女子雖然口稱「陛下」,氣勢上卻不遜燕皇一絲半點。
燕皇安撫了驚魂未定的大臣以及后妃,又命人將望凝青留下的幾名活口壓下去拷問,做完這些,他又滿懷感慨地牽起瞭望凝青的手。
「罪女難堪國之器重,陛下還是喚臣妾的名姓吧。」望凝青這般提議道。
「梓童還在意著當年之事嗎?朕已經查明了,當年是蘭貴人心懷歹意,想要嫁禍於你,便是落得那般下場,也怪不得他人。」燕皇是真的沒有在意,雖然因為望凝青的緣故而導致九皇子體弱多病,但那也是蘭貴人自找的,「她為了嫁禍於你情願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兒,想來也沒有那份慈母之心。梓童若是願意,朕可以讓宮人將九皇子抱來予你。」
這便是要將九皇子過繼在宋清婥的名下了。
「不必了,陛下。」望凝青被燕皇牽著手朝著內殿走去,頗感困擾地道,「未經通傳便擅闖奉天殿是臣妾的過錯,臣妾這就回靜霖宮了。」
靜霖宮即為冷宮,但面對著剛剛立下大功、武功蓋世的廢后,燕皇是萬萬不能讓她再回那種地方的。
「棲凰殿許久都未有人居住了,朕會讓人好好修繕一番地,梓童今夜便與朕宿於臥龍殿吧。」
安分守己跟在燕皇身後的嬪妃們只覺得心口一揪,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巾帕。
臥龍棲凰,龍鳳呈祥,臥龍殿是皇帝的寢宮,但是自燕皇登基以來,從來都沒人能夠留宿臥龍殿,即便是備受燕皇寵愛的賢妃以及當初的元後都沒有。這些年來,燕皇后位空置,後宮的嬪妃們為了上位斗得你死我活,沒想到宋清婥一出來,她們的努力就全都化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