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只是,兩位皇子還是少年,並未做出什麼功績,朝廷官員大多都處於觀望的位置。未來就算他們想要站位,也會優先選擇擁有強大外戚的七皇子,而不是御使出身的賢妃之子。因為賢妃一貫以來的謹小慎微之態,淑妃早已不將她放在眼裡,但尹南秋不一樣。
尹南秋的父親雖然是地方官,但其族中子嗣都算爭氣,在清流中很有一席之地。而尹南秋的外祖是宋家,表姐又是皇后,萬一她誕下了皇子又過繼在宋清婥的名下,那尹南秋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了。
淑妃出身顯貴,但她知道自己跟宋清婥比起來毫無優勢。因為宋家是絕對的純臣、保皇黨,他們的忠義之名是靠嚴謹的家規和世世代代恪守清規戒律而締造的,正是因為宋家從未行差踏錯,這才依靠累世的功績成為了皇帝手中最值得信賴的尖刀。
和淑妃不一樣,過分尊貴的家世或許會引發外戚坐大的困擾,但宋家既有權勢,又得皇帝信賴,是再理想不過的外家了。
坐不住的淑妃,對尹南秋下手了。
先是打理尹南秋生活起居的宮女被查出佩戴了某種致人不孕的香包,然後是會導致胎兒畸形的彩瓷、染了花汁的錦緞,雖然這些東西都被望凝青一一排查了,但顯然淑妃那邊也不準備罷手。望凝青每次去尹南秋的宮殿裡做客,都能搜羅出一堆違禁品,她一邊要保護尹南秋的人身安全,一邊又要幫淑妃掩蓋一些痕跡,畢竟七皇子還沒成長到可以跟氣運之子對抗的地步,淑妃還不能垮台。
可是即便望凝青再如何嚴防死守,終究有一些紕漏是守不住的。
知道尹南秋落水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望凝青正準備送走自己的徒弟,就被闖進來的宮女撞了個正著。千鈞一髮之際,望凝青毫不猶豫地拎起徒弟的後領把人甩上了屋頂,這才避開了「某廢后疑似與七皇子私通」的醜聞。
「娘娘,懿貴人落水了!」通報的侍女語無倫次地說道,「陛下、陛下已經請了太醫,請您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退下。」
宮女離開後,望凝青這才躍上了屋頂,將淬不及防之下被甩上來的徒弟抱了下來:「……師父,我自己可以下來的。」
「這樣更快一點。」
「不、我,我是說……師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慕容辰如今的身高已經快要趕上望凝青了,五官逐漸張開,就外表來看,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男孩」了。大概是因為逐漸長成,所以也有了身為男子漢的自覺,不願意再被他人視作孩子對待。
「我知道了。」望凝青敷衍著說了一句,大步朝外走去,「你先回去吧,有事之後再說。」
「……是,師父。」
望凝青沒有讓人準備轎輦,而是運起輕功直接奔向尹南秋的居所,當她趕到時,裡頭已經擠滿了人,堪稱混亂一片。
「陛下。」望凝青朝著燕皇行了一個禮,便來到了床邊,打量著尹南秋慘白的臉,「怎麼會落水?」
望凝青話音未落,屋內一名跪在地上的嬪妃渾身一抖,連連磕頭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推她的!是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臣妾只是,臣妾只是在池塘邊跟她說說話,她、她突然就朝後倒去摔進了池子裡,絕對不是我推她的!」
「宜嬪,安靜點。」燕皇擰眉低叱,又轉頭看向望凝青道,「梓童,你覺得呢?」
望凝青摁著尹南秋的脈搏,沉默良久,這才出聲詢問道:「太醫怎麼說?」
「懿貴人似乎不通水性,因此閉過了氣去,雖然搶救了過來,但受了驚,以後恐怕會留下氣喘的小毛病。」年老的太醫這般說著。
「江南水鄉出身的,她怎麼可能會不通水性?!」宜嬪忍不住低叫,「她一定是故意的!為了污衊我!」
燕皇皺了皺眉,冷冷地看了宜嬪一眼,再次重複道:「梓童,你怎麼看這件事?」
望凝青垂了垂眸,燕皇並非不通事理之人,自然不會只聽一家之言便妄斷是非。雖然尹南秋遭了罪,至今昏迷不醒,但宜嬪的憤怒和惶恐也很真實,所以燕皇拿不定兩個人之間到底是誰在說謊,這才詢問「宋清婥」的看法和建議。
「雖然出身江南水鄉,但南秋的確不通水性。」望凝青呼出了一口氣,語氣冷淡地道,「因為她小時候與我一同外出遊玩,那時我輕功尚未入臻,背著她在樹林中奔跑,不小心把她摔進了河裡。」
眾人:「……」
出現了,皇后娘娘的謎之言行!
「從那之後,南秋便懼水如虎,」望凝青面不改色地說著謊,「我不知道她是宜嬪推的,還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但應該不是故意跌進水裡的。比起這些,我能問一下宜嬪,你與她『說說話』,具體都說了些什麼呢?」
宜嬪僵住了,屋內的嬪妃也都陷入了沉默。
一股尷尬的氣氛在屋內蔓延,顯然宮中排擠尹南秋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就談了一些……一些小事……胭脂水粉之、之類的……」
「夠了。」燕皇嘆了一口氣,回頭道,「宜嬪,禁足三個月,抄寫《靜心咒》一百遍。」
「陛下!」宜嬪淚流滿面,她本就不算受寵,禁足三個月,皇上估計都要把她忘光了,與打入冷宮有什麼區別?但燕皇慣來說一不二,她不敢違抗燕皇的命令,只能咽聲道,「是,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