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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貓聽罷,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讓楚奕之佩玉上朝,他大婚的第二天就上朝,所有人都會關注他,不明真相的人只覺得奇怪,但楚家暗處的勢力卻會將反常視作一種暗示,因為沒人會想到楚老爺子居然將暗處的勢力交給了荒唐出名的容華公主。」
望凝青點點頭,又道:「這一條人脈的暗線不可能所有人都見過楚家的郎君,因此負責交接的人會拓印或者繪製楚家郎君的貼身飾物,作為楚家的象徵傳遞下去。那些親身相迎的,是甘願冒著殺頭的風險而來的,多半是楚老爺子的心腹,因為他們知道的事情更為隱秘,哪怕下人都不能知曉。那些命人前來接引的,不是被拿捏了把柄,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所以才敢讓第三人知曉,並不畏懼。」
靈貓覺得恍然,又覺得有些糊塗:「那為什麼那些面上帶笑,態度圓滑討好的,就是生有異心呢?」
望凝青冷淡地挑眉:「夜半三更,悄然而來,一看就知道是見不得人的事,端著官場裡八面玲瓏那副作態,是在敷衍誰?」
靈貓:「……我懂了。」所以說面對上司別嬉皮笑臉,不然你是討打呢。
靈貓真的懂了,晗光仙君這是連楚老爺子都不信,所以才拿楚家大郎當擋箭牌呢。她在試探這些人脈那些可以為她所用,哪些不能,她索要情報其實就是個照妖鏡,什麼牛鬼蛇神都能照出真顏來。不然她長公主的身份想要知道什麼,王皎然還會瞞著她不成?
「採購軍糧的銀錢從何而來?」靈貓發愁道。
「長公主大婚,陛下撥了一大筆銀子用以重修公主府,再不濟,還有紅妝十里。」望凝青壓低聲音報了個數字,看著靈貓詫異的眼神,又道,「這筆錢讓鎮北軍熬過這個冬天是不成問題的,但是袁蒼除了鎮北軍以外還會援助受難的百姓,所以這筆錢還是不夠用的。」
靈貓納悶:「那該如何是好?」
望凝青尋了處隱蔽之地換上了公主府的侍女服,拿面紗遮了臉,持著自己的腰牌往回走:「所以要收賄賂。」
要讓京城的官員們知道,長公主的話語能一定程度上地影響王皎然那個昏君,那為了求她辦事,自然有千萬雪花銀拱手相送。
這樣,容華公主既得了貪污受賄的惡名,袁蒼又能依靠著這筆錢財打下景國的江山。
靈貓被望凝青揣回了公主府,迷迷瞪瞪的,仿佛天真好奇的孩子:「那您以駙馬的名義行事,萬一他真的被人背叛陷害該怎麼辦?」
「我一個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公主,還護不住我的駙馬了?」
靈貓心想,也是,他們是奔著惡名來的,當然是怎麼作死怎麼來:「楚家支援鎮北軍,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關您的事,若是失敗了,您能以長公主的身份護住駙馬的性命,如果成功了,命軌就重新被導回正途,但一切都與您無關。既不會影響您紅塵煉心,又不會讓您欠下莫名的因果,世人該恨您的還是恨您,該憎的還是繼續憎,您還是會被車裂,袁蒼也不會知道雪中送炭的並非駙馬,而是滿身污名的您。」
「可萬一您的身份暴露了,該如何是好呢?」
望凝青抬眸,冷聲道:「沒人會猜到楚老爺子將名單交付給我,就算楚家人動了這條暗線,他們也只會以為是駙馬或者楚老爺子的後手。」
說完,望凝青便熄燈休憩了,她今夜召了袖香給自己打掩護,直接把人給放倒了,想來連袖香自己都要習以為常了。
被放在籃子裡的靈貓看著袖香昏睡的俊臉,又回想起楚奕之的紅梅之姿,忍不住蹬了蹬耳朵,砸了咂嘴。
是它的錯覺嗎?總覺得尊上的所作所為……怎麼就那麼不厚道呢?
第8章 【第8章】皇朝長公主
如果說,王凝的父親常明帝是個庸君,那昌順帝王皎然就是昏君和暴君的結合體。
一個天真任性只憑自己喜樂行事的孩童掌握著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會發生什麼完全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今年的冬季果然下了一場暴雪,北地的民眾因雪災而死傷慘重,不得不向都城遷移。涼夷的鐵騎再次踏上景國的土地,鎮北軍嚴守邊關不敢後退半步,可送到邊城的軍餉卻在層層盤剝之下所剩無幾。將士們拿槍挑著軍餉,那米袋輕輕一翻就能看見下方的米糠和草垛,禦寒的冬衣裡面全是破布棉絮。涼夷已經開始攻城,可將士們卻滿心茫然,握槍的手已經被凍得僵木發硬。
塞北的風那般冷冽,卻涼不過他們被朝廷冰寒的心。
而在這個時候,昌順帝新得了一位美人,滿腦子風花雪月的王皎然當即下令封其為妃,賜號為月。他誇讚月妃貌若娟娥,故決意為她建造一座九層高塔的「攬月宮」,下令讓戶部撥款。戶部尚書乃駙馬生父,是一名純臣,性情古板且不知變通,楚老爺子當年扶持他成為戶部尚書也是看中他的忠厚老實,不會貪污受賄。可如今,戶部尚書雖然對此道命令感到為難,卻還是不敢違背皇令。
駙馬倒是數次上摺子勸諫皇帝,可那摺子卻被堆積在御書房裡,沾染了不少塵灰。
眼看著昏君要將鎮北大軍往死路里逼,中書楊知廉終於忍無可忍,手捧烏紗帽長跪宮門外,以死上諫。他痛斥景國皇室不顧百姓興亡,一昧貪圖享樂,前有常明帝大興土木修建避暑山莊,後有容華公主豢養男寵四十餘人,每月領俸十萬雪花銀的妝粉錢,奉勸皇上居安思危,及時醒悟,否則等到涼夷君臨城下,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