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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遲陽心中嘀嘀咕咕,卻還是伸出小爪子往忘溯身上拍了拍,安慰道:「你就安心吧,不用為自己被迫奪舍而感到心虛。畢竟月缺這廝實在不是個好東西,死了都沒人關心,只有晗光一心鑽牛角尖地對他好。要不是這倆貨都是修無情道的,小爺一開始都以為這兩人情投意合呢。」
小金狐說完,又罵了月缺幾句,好讓一看就是正道修士的忘溯不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前世不是個好東西」的忘溯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艱難道:「閣下放心,在下知道輕重,不會過分掛心。」
比起天下蒼生,「月缺」的生死的確輕如鴻毛,沒必要多提。
狐遲陽難得用這種過來人的口吻跟人說話,當了人生導師後心裡便有些美,毛絨蓬鬆的尾巴翹得高高的,偶爾還甩兩下,看上去手感很好。
悲懷看著名冊差不多填滿,正想將紙張收起,忽而間一陣暗香襲來,紋有魔界花草的廣袖拂過案幾,一隻塗著丹蔻的纖指在「魔尊冥鳶」的名字上點了點。
「……您也去嗎?」佛子沉默了一瞬,雖說為了天下蒼生而暫時妥協聯手,但對於魔尊冥鳶而言,她其實並沒有赴死的必要。
「……」冥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冥心想你們一群人加起來可能都沒鳶能打,但最終還是給盟友留了個臉面,「本尊的命運必須掌握在本尊手上。」
冥鳶說罷,展開廣袖,她的袖中飛出大片蹁躚的紫蝶,其中一隻落在她的食指上,被冥鳶湊到唇邊輕柔地一吻:「我的孩子能散去八方,為我帶回消息。」
冥鳶抬手點了點自己的眼睛,動作不經意間便帶出一股嬌媚:「我也能看見我孩子『看見』的東西。」
佛子還想說些什麼,天機閣主卻已是虛弱地笑道:「您若是一同前去,我便也放心了。」
「諸位,我已為所有人卜一卦,此行有驚無險,且有貴人相助。最終也必然能轉危為安,得償所願。」
天機閣主說完,腦袋便被人推了一下,妙杏山站在魔偶邊,眼神不善地微笑:「你還卜,人都快沒了還卜,活膩了我可以給你開生天仙,何必這麼自尋折磨?」
「最後一次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天機閣主面對老友那副醫者看鬧心病患的架勢,連忙討好一笑。開玩笑,妙杏山最討厭的就是不愛惜身體的病患了。
天機轉向眾人,正襟危坐,道:「諸位,在下十分感念諸位為天下蒼生所做的一切,此行有一轉機,或可對諸位有所幫助。」
天機說著,從懷中掏出幾隻錦囊,分發到眾人的手上:「轉機我已寫在了錦囊中,若遇無力回天之事,便可打開錦囊,切記,切記。」
……
渺滄等人在冶劍場外又等了三天,才看見一道清瘦單薄的身影從冶劍場內走出來。
修為最高的渺滄一眼便發現了她的特殊,因為冶劍場上空的劍光與罡風盤踞不散,卻沒有攻擊那道人影,反而隱隱為她讓路。
看樣子,對方應該是已經得到劍尊的傳承了。渺滄從山巔一躍而下,飛到冶劍場的外圍,看著那道人影越走越近,最終顯露出少女的容姿。
「這位道友?」渺滄儘量放柔了自己的聲音,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沒這麼輕聲細語地說過話了,「在下乃太虛道門少陽一脈的傳人渺滄,敢問道友名姓?」
持劍的少女聞聲,微微偏頭望來,渺滄這才發現她手裡拿著一柄劍,劍身早已被罡風盤剝得殘破不堪。
等到少女漸漸走近,渺滄才看清她的容貌。
精緻清艷的一張面孔,臉上容色淡淡,分明是極具攻擊力的眉眼,卻因一雙毫無欲求的雙鳳眼而顯出幾分淡出紅塵的寧靜之感。
看著少女出塵的姿態,渺滄一時間竟有些拿捏不住她的身份,對方這氣勢看上去比自己化神期的師父還要仙風道骨。
「見過渺滄師姐。」就在渺滄想著如何用話術勸人跟自己回宗時,對方卻忽而掐了個子午訣,「我是太虛道門的外門弟子安青瓷,還沒有道號,叫我青瓷便好。」
饒是渺滄慣來沉著穩肅,聽見這話也頓時驚了。外門弟子?剛剛突破築基期就敢來冶劍場挑戰劍尊,還順利得到了劍尊的傳承,這是何等的膽氣與天賦?
「原來是青瓷道友。」渺滄急於將這個天才拉攏過來,「敢問道友可有拜師?」
提到「拜師」,望凝青非常突兀地沉默了一瞬,她微微垂頭,將自己持劍的手背在身後:「玄微上人曾說要收我為徒,只是我之前還未下定決心斬斷俗緣。」
玄微上人。好吧,渺滄一聽這名號,便知道自己這一脈是徹底沒戲了。不過得到劍尊傳承的弟子收入劍尊首徒名下,倒也合乎情理。
「那我們先回宗吧,外頭多少有些不安全。」渺滄朝著望凝青伸出了手,示意她上自己的飛劍。
她顯然是顧慮到望凝青體力已經耗竭,無法長途飛行,這才想帶她一程。
「有勞了。」望凝青沉默地將自己的另一隻手遞給了渺滄,渺滄將她拽上了自己的飛劍,發出太虛道門特有的信號後,另外四名內門弟子也很快集合了過來。
其中一人認出了安青瓷,回程的路上忍不住跟自己身邊的同門嘀咕:「那不是外門很出名的安青瓷師妹嗎?不過她有個妹妹更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