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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望凝青的述說,靈貓也漸漸整合起了整個事情的起因與經過。簡而言之,會形成這種誤解,完全是意外的巧合。
教宗冕下雖然和長老院不對付,三天兩頭地給他們找事做,但的確沒有想要徹底摧毀這種行業,一力扭轉教廷局勢、徹底改變整個裡昂納教國的想法。
教宗冕下的確是要挑人,儀仗隊的入隊需求也的確是五官端正,晗光仙君只是說出了實情,沒有任何過錯。
主要問題出現在魔王修的身上。望凝青和靈貓都知道,修身為黑龍,本性殘暴記仇,那七年裡雖然被迫遵守了教廷的教條,但私底下小動作不斷。
「淨化儀式」是長老院部分長老的主要收入來源,還未完全覺醒的魔王修可能是一時興起,也可能是籌謀已久。總之,他在教宗將這件事吩咐給他時做了手腳。
他截胡了長老院,帶走了長老院看好的苗子,利用教宗的名頭狐假虎威,甚至還挖走了不少屬於其他宮殿的「花」與「寶石」。
實際上,教廷中的「花」與「寶石」分為兩類人,一種是貧民窟的孤兒,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或者賣進了教廷,因容貌出挑而被選為「珍物」。
這一類人因為小小年紀就被洗腦,並不認為「獻上珍物」是恥辱的事,甚至發自內心地認為美麗的容貌是神明所賜,追逐歡愉並不是罪過。
而另一類人,則是像科爾溫一樣無權無勢、沒有背景和後台的外來者。針對科爾溫這類人,長老們會為他設下一個個陷阱,引他一點點泥足深陷。
前者,修懶得費心去掰扯,後者,只要不是自暴自棄、陷得太深,修都會嘗試一下挖牆腳的可能。
狡猾陰險的魔族深知「一個馬鐙的釘子毀滅了一個國家」的道理,聚沙成塔,積少成多,只要有可能,哪怕再微末的力量,他也會去嘗試拉攏。
最開始只是修想要給長老院找不痛快,卻沒想到挖走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就形成了一股反抗長老院的勢力,並且這股勢力的人都發自內心地認為教宗是領袖。
後來,哪怕修不再給長老院找麻煩,這股已經成型的勢力也會自動自發地去「做好事」,將拯救泥沼中的同類視作自己的使命。
而這些,只是單純想要給儀仗隊加幾個人的教宗冕下,依舊一無所知。
「我有時候在想,司命星君的猜測會不會是真的,尊上或許就是大千世界的氣運之子。舉手投足就是一片腥風血雨,一點小小的舉動就能改變整個世界。」
勞心勞力的靈貓看著水鏡中的弗萊婭等人,失神地呢喃:「但是,『異教』這個罪名總是板上釘釘,無法洗白的吧?」
對於以信仰為地基的里昂納教國而言,無論有什麼苦衷,「異教」本身就是一種過錯。
水鏡中,皇太子弗里德與西里爾已經抄近路去尋找科爾溫提供的「獨立祈禱室」的地址,弗萊婭與科爾溫也已經順利地避開旁人的眼目,進入了日曜神殿。
教宗冕下不在教廷,但她的房間依舊每天都有人進行打掃,弗萊婭略施小計,便從一位見習祭司的手中換來了這份工作。
「要將這封信遞交給皇子宮的侍女長。」負責掃撒的都是最低階的見習祭司,年齡不大的女孩拿著掃撒的工具,面露為難,「但我的工作還……」
「會有人代勞的,你就負責跑個腿。」弗萊婭偽裝的樣貌精緻,透著些許盛氣凌人,「快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見習祭司瞥了一眼弗萊婭身後的聖騎士,見她這麼囂張,以為她是哪家進來修習的貴族小姐,只能忍氣吞聲地應是。
打發走了小祭司,弗萊婭便拿著掃撒工具低眉順眼地走向教宗的房間,十分自然地對守門的兩位聖騎士打了個招呼,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房間。
旁觀了弗萊婭全套表演的科爾溫面露驚嘆,從氣焰囂張的貴族小姐到普普通通的小祭司,弗萊婭不僅放得下架子,角色的切換也堪稱天衣無縫。
科爾溫不能跟進去,只在走廊處望風。弗萊婭的手機中同步傳來了房間內的影像,科爾溫在心中告罪,卻也認真地幫弗萊婭找起了線索。
出乎兩人意料,本以為身為教廷最高位的聖職者,教宗的房間應該稱得上富麗堂皇,但沒想到,教宗的房間十分簡樸,素淨且沒有太多華麗的裝飾。
金白二色的家具,較為引人注目的大概是兩面占據了一整個牆壁的書架,上面陳設著許多書。房間內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床頭柜上的花瓶還插著三枝花束。
「教宗冕下的房間內很安靜,牆壁應該是設立了靜音的魔紋。」弗萊婭敲了敲牆壁,鬆了口氣,「這樣可太好了,發現了什麼異況也不會驚動外面的人。」
弗萊婭知道事不宜遲,很快便在教宗的房間內翻找了起來。但顯然,教宗敢讓祭司進自己的房間進行打掃,明面上肯定不會有不利於自己的線索。
弗萊婭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也沒有很仔細的搜尋,草草翻過一遍後便將目光定在了床頭柜上的花瓶處。
「你不覺得奇怪嗎?」弗萊婭詢問道。
「的確奇怪。」科爾溫點點頭,在手機中附和道,「冕下失蹤那麼久,這花簇卻還是新鮮的。打掃的人應該沒有更換花簇的興致。」
弗萊婭也是這麼想的,她遵循著靈性的指引,朝著花瓶走去。她試圖挪動花瓶,抽出花簇,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