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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嗎?」魔王猙獰可怕的龍爪正握著教宗的肩膀,呈一個環抱的姿勢將她桎梏在自己的懷中。聽見烏鴉們的質問,他也只是淡淡地抬眸一掃,沒有波瀾。
魔王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遠處剛為教宗發話的女祭司,眼下屬於里昂納教國的帝國軍分裂成了兩派,屬於新教廷的聖職者隊伍十分顯眼,清一色的俊麗男女。
「也對,你們人類只見過我這個姿態,但既然教廷已經調查出了我的過去,沒道理不記得這一代的魔王原本是個人類吧?」
「你說什麼?」還想繼續宣讀教宗罪狀的亞伯拉罕長老猛然一愣。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魔王的身上突然燃起了赤紅的烈焰,將強大而又迷人的魔物包攏其間。
火焰拂動著教宗的發,卻沒有傷害到她。隨著烈焰的燃燒,那握著教宗肩膀的巨大龍爪也在濃重的黑霧中不停地變幻、縮小,最後化為了平直規整的指甲。
緊接著,一個讓新教廷成員們都很眼熟的青年從烈焰中走出,容貌俊美,氣質陰鬱,披散而下的黑髮遮擋住了大半的面容,皮膚的顏色也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這副模樣,或許你們就認得出來了吧?」修低低一笑。
「修.奧古斯汀!」魔王話音未落,已經有人失聲地喊出了他曾經的偽名,難以置信地道,「怎麼會是你!你居然就是魔王!」
新教廷成員中的聖職者們混亂了一瞬,就連科爾溫都抬頭掃來,滿眼錯愕:「奧古斯汀祭司?!」
修.奧古斯汀,光明聖教教廷的一大怪胎,明明深受教宗器重,卻硬是當了七年的見習祭司,永遠活躍在給長老院找不痛快的第一戰線,深受底層聖職者的愛戴。
別說是新教廷中那些受過奧古斯汀祭司「幫助」的聖職者們了,就連亞伯拉罕長老都認出了這個礙眼的存在:「居然是你!」
「你竟然將魔王偽裝成見習祭司,讓他在吾主榮光的殿堂中窩藏了整整七年!」亞伯拉罕長老差點被這個真相氣得幣過氣去,不顧形象地怒吼道。
望凝青聽罷也很錯愕以及莫名其妙,亞伯拉罕說的到底是什麼鬼話?讓魔王給自己打工那能叫「窩藏」嗎?總不能讓他吃白飯吧?
「這可不是蕾切爾的過錯。」變回人類形態的修依舊比蕾切爾高出了一個頭還多,他伸手,從背後擁住了蕾切爾,「你們的冕下不過是試圖教化以及馴服我。」
被魔王箍在懷裡的教宗當場露出了「你腦袋怕不是被巨怪打了」的冰冷表情,但很可惜,沉浸在震驚中的人們並沒有注意。
「沒錯!」而就在這時,攙扶著西里爾的弗萊婭還要來火上澆油,凜然道,「冕下的確是在研究黑魔法,但那是為了抽離魔王的魔力,延緩災厄的降臨!」
「這並不是異教,更不是對人類族群的背叛。相反,現在光明教廷所擁有的教義是殘缺不全的,因為五十年前,極端偏激的教徒奪走了半部聖教的聖典!」
弗萊婭聖劍直指,朝向烏鴉,大聲道:「是你們妄圖用光明來掩蓋一切,忽視了神明教化世人的目的與信念,這才導致教廷腐朽糜爛,大地滿目瘡痍!」
「不錯。」臨空而立的阿穆爾長老率領著苦修士們降落於地面,朝著望凝青深深一躬,「五十年前,因為『烏鴉』的叛離,伊甸被徹底封鎖,我們苦修士無法來到現世,無法阻止災難的降臨。為了半部殘缺的聖典,我的老師一直都陷落在世人可能被誤導的憂慮中,負罪一生,痛苦不已。」
「但好在,我們從賢者大人的口中聽聞了您的事跡,聖.蕾切爾冕下,您能在殘缺的信仰薰陶中領悟出吾主真正的教義,實在令人欽佩,幸而人間有您。」
阿穆爾話音剛落,苦修士們整齊劃一地抬手覆在心口,行了一個宗教儀式上極為莊重的禮節。
「能在一片蒙昧的世界中窺見真實的光明,而沒有被世人的貪慾與陰翳蒙蔽了眼睛。如果沒有與神明同等的智慧與心境,是無法與真正的光明產生共鳴的。」
「聽聞您在現世有『人間之神』的名號?果然,您無愧世人的愛戴與敬畏。」
望凝青掰扯著魔王的手臂,非常衝動地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黑霧卻捂住了她的口舌,讓她無法言語。
靈貓!望凝青在識海中呼喚靈貓,感覺自己的「人性」中的憤怒快要飆升至百分之一百了。
靈貓躺在水鏡中裝死,心知翻車已成定局,他們大勢已去。
好在,不管是烏鴉還是以亞伯拉罕長老為首的舊教廷都沒有這麼容易就屈服,畢竟一旦承認蕾切爾是正確的,那不就等於是間接承認了他們才是罪人嗎?!
「無論如何,她以心理暗示與教唆的手段殺害了七十三人都是事實,這是教典中明令禁止的大罪!」亞伯拉罕嘶聲喊道。
「她無罪!」弗萊婭也出離地憤怒了,她將虛弱的西里爾交到科爾溫的手中,拔出聖劍,怒斥道,「你們還不明白嗎?你們真的不明白嗎?冕下她——」
「冕下她根本就不存在人性啊!」
「?」水鏡中的靈貓猛然歪頭,心想,這怎麼突然就開始罵人了呢?
然而顯然,靈貓期翼的氣運之子幡然醒悟是不可能的,弗萊婭環顧四周,神情凜然地大聲宣說道:「冕下是神性升格者,她是思想最接近神、最類似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