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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無底之谷,謂眾水匯聚之處,既為「歸墟」。歸墟位於神州極東之處,也即是萬象造化最終歸於虛無的終結之所。
「那神器既然名為『衍天歸墟鏡』,衍天既日月流轉、推演命絡;歸墟或許便是喻示萬物終結的歸宿了。」游雲散仙擼著自己的老夥計,環顧四周,思忖道。
「天啟中,此間世界已經崩毀,但現在看起來,似乎還完好無損,並未走向終結。」
「不。」蹚著海水走上岸的冥鳶魔尊身周燃起了深藍色的冥火,將衣服與發上的海水全部燒乾,「這裡沒有星辰日月,沒有『天道』,甚至沒有活人的氣息。」
聽冥鳶魔尊這麼說,游雲散仙也抬起頭,周圍光線昏暗,卻依舊可以視物,但正如冥鳶魔尊所說,天邊看不見太陽也沒有月亮,無從判斷時間與晝夜。
冥鳶魔尊身周的紫蝶化作陣陣香風朝著周圍擴散,但是飛得越遠,帶回來的消息便越是糟糕。
「方圓萬里,沒有一絲屬於活人的氣息。」冥鳶打了個響指,將蝴蝶看見的東西展現給他們,「植物也沒有靈氣,整片大陸死氣沉沉,像一具屍體。」
佛子聞言,雙掌合十,道:「根據天機閣主先前所說,此間萬物『歸墟』之後,我們才會打破命運,重回過去。但是萬物歸墟後鏡子還未破碎,是否是因為有人將此方天地封鎖了起來,保守著某個秘密,特意等待我們的到來呢?」
佛子意有所指,狐遲陽卻已經甩起了毛茸茸的尾巴,大聲嚷嚷道:「天機老頭說我們有貴人相助,但這地方連個活人都沒有。既然沒有活人,那這個所謂的貴人鐵定就是使用鏡子封鎖整片天地的人了吧!他保存著鏡子等我們過來,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們的!」
狐遲陽雖然有些單純,但能當上妖主的怎麼可能是愚鈍之輩。佛子笑了笑:「正是如此,我們現在要做的,或許就是等待那位幕後之人的『提示』了。」
雖然在場的諸多大能都不喜歡按部就班地順著別人的安排走,但眼下為了拯救氣運之子,除了聽從安排以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氣運之子到底是怎樣的人呢?他們忍不住想。他們從不認為一個世界的命運可以被一人承載,但那帶著一線生機而來的氣運之子,是否能為人間帶來變數?
止步於此是不可能的,眾人決定到處走走,看看這處已經歸墟的神州。然而命運的提示比預想中來得要早。
他們剛剛查探了一處寥無人煙的村落,冥鳶魔尊的面色便突然一變,寒聲道:「我的孩子被人抓住了。」
冥鳶魔尊稱呼自己的靈蝶為「孩子」,但是這種靈蝶並非普通的蝴蝶,它們是冥鳶魔尊自魔界萬魔窟中帶出的靈物,與她命魂相系,幾乎可以算是她的分靈。
普通蝴蝶可以被抓住,但冥鳶魔尊的靈蝶卻可以虛化成煙縷,除非使用封鎖空間的仙術,否則無法抓住這些靈物。
但是封鎖空間至少是合道期以上的大能才做得到的事情,能夠凌虛御空的修士又何必防備一隻靈蝶?
「難道此世除了引導我們的人之外,害了氣運之子的人也在?」佛子幾乎是立刻便思慮起了藏在背後的陰謀。
「是不是靈蝶飛入了不可進入的地方?若是被封鎖的空間,或許會有新的線索。」心性恬淡的忘溯倒是願意把事情往好處想,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就在他們思考靈蝶被抓帶來的變故時,冥鳶的表情卻忽而一松,雖然還是很難看,但至少沒那麼殺氣騰騰了。
「那人把孩子們帶去了一個地方。」冥鳶不快地道,「許是想讓我們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眾人:「……」
所以,有「貴人相助」的意思就是,貴人直接把你的耳目抓到目的地讓你自己看是嗎?
這種簡單粗暴的「幫助」讓思慮眾多的大能們紛紛啞口,他們為那幕後之人構建出來的深不可測的形象也在此舉之下轟然坍塌。
「……總之,先過去看看吧。」游雲散仙嘆了一口氣,「不是我有偏見,但我說真的,這行事作風,可真像個劍修啊。」
同樣是劍修的忘溯很想反駁,但他是琴劍雙修,算是一半一半。而琴修在修真界中素來便有品行高潔、溫良雅達的好名聲,和劍修完全是兩個極端。
「晗光就不會,晗光蠻委婉的。」狐遲陽嘴硬心軟,為劍修說了一句公道話。
冥鳶魔尊的神魂分為兩半,鳶懵懵懂懂地附和狐遲陽,說著「晗光很好」;冥卻在心中呸了一聲,心想又冷又硬的劍修可不都是這種狗模樣?
……
另一邊廂的現世,太虛道門正逢外門大比。
外門大比算是慣來清淨的道家修真之地難得的熱鬧,當天,許多外門弟子都會聚在演武場上,而想要收徒的長老們也會前來旁觀。
嚴格來說,外門大比沒有輸贏之說。當然,外門大比的魁首可以得到進入內門的資格,但如果在外門大比上表現優異,被長老看上,也能直接成為內門弟子。
但這次的外門大比,幾乎所有弟子都默認安青瓷會拔得頭籌,所以他們只想著在擂台上站得久一點,好讓長老們能看到自己的才能。
當然,也有人對「安青瓷必將拔得頭籌」的說法嗤之以鼻的。
「安青瓷都那麼久沒回宗了,功課拉下了不少,顯然不是個能安下心來學習的。她這次三月不歸,怕是留戀紅塵,不肯回來了吧。」有人揚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