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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既然如此,自然沒有繼續停留的必要。
「該死!」西里爾勒緊馬繩,咬牙回望教廷所在的方向,恰好便看見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與肆虐的魔氣糾纏不休,似乎爆發了極為激烈的交戰。
這麼多聖職者和聖騎士居然還保護不了教宗嗎?西里爾覺得荒唐。
他心如火熾,很想不顧一切地趕往教廷,但眼下局勢混亂,根本由不得他任性。
但是西里爾也想不明白,魔王為何指名道姓要求人類交出教宗?他調查過南部傳來的流言,煽動流言的人群中分明有魔族的蹤跡。
這也就意味著,魔族在初次降臨此世時便已經盯上了教宗,刻意在人群中傳播「唯有教宗方可對抗魔王」的流言,也是為了將教宗逼到不得不出面的境地。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魔王對教宗如此執著?他們分明沒有交集。難道因為教宗引動了神力潮汐,所以被魔王視作唯一的宿敵?
西里爾想不明白。
……
不僅是西里爾想不明白,望凝青也想不明白。
她戴著手銬型魔器坐在原本為魔王而準備的王座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群魔亂舞,有些魔族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一不小心暴露了非人的體徵。
魔王修就坐在她身邊,反正王座足夠寬大,坐三個人都綽綽有餘。而修也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翻看著什麼,眼神冰冷,似乎有些不愉。
等到修放下手中的情報後,扭頭看向身旁的蕾切爾,似乎終於想起了她一般,隨手打了個響指,望凝青就發現捆縛在自己身上的黑霧消散了。
望凝青轉了轉手腕,發現自己一點神力都用不了。當初她篤定修戴上聖器後除了教廷以外哪裡也去不了,如今立場顛倒,哪怕手腳自由,她也無法離開。
因為這裡是魔族的領地,原屬於教國的斯托克城,如果沒有神聖力傍身,這裡隨便一隻魔族都能將她殺死。
「你抓我來,是想做什麼?」望凝青淡漠地揉了揉脖頸,眼下沒有人類,她實在沒有繼續演戲的欲望。
「你說呢?」修漫不經心地從魔族侍女奉上來的托盤中取過兩杯葡萄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瞭望凝青。
望凝青也隨手接過,甚至沒有偏頭看他一眼,倒不是因為傲慢,而是因為在這七年來的相處中,蕾切爾完全已經習慣修的服侍了。
「你想報復我?」望凝青將裝著葡萄酒的高腳杯拿在手上,輕輕搖晃,看著猩紅的液體在透明的琉璃酒杯中搖曳生光,「畢竟你從以前起就很記仇。」
這話倒不是說笑的,修雖然在教廷內當了七年祭司,但要望凝青相信他在這七年間老老實實什麼都不做,那才是真的笑話。
雖然沒有刻意去關注,但在這七年間,不少教廷中身居高位的老不死都紛紛因為一些「小問題」而退位,當初參與過「魔物實驗」的人也死的死,傷的傷。
魔王根本就是由自尊心和記仇構成的惡龍。
望凝青確信他會報復自己,但卻拿不準修復仇的手段。畢竟相較於蕾切爾對他做的事,乾脆利落地把她殺掉多少有些不夠解氣吧?
其實報復蕾切爾最好的辦法是讓她失去現有的一切,敗壞她的名聲,誣陷她與魔族勾結,將她從光輝的神壇中拉下來,讓她在神力衰竭的不安中日漸瘋狂……
望凝青心念流轉,便已經有了一套對付蕾切爾的完整手段,周圍正在開慶功宴的魔族們很是吵鬧,以至於她沒聽見魔王接下來的話。
「抱歉,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望凝青彬彬有禮地說道,即便是徹底撕破臉,她也不會丟掉自身的禮儀與優雅。
魔王偏頭看她,突然靠了過來,精壯的手臂環過蕾切爾的身體,摁在了蕾切爾那邊的扶手上。
這是一個極具壓迫力的姿勢,雙方的距離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魔王那雙如紅酒般艷麗深邃的眼眸以一種堪稱危險的目光直盯著她。
為了拉開距離,蕾切爾不得不身體微微向後仰,從旁人的視角來看,倒像是她被魔王壓在了王座上。
「我說——」魔王撩起蕾切爾的一縷發,淡淡的金色,宛如深邃夜幕潑灑而下的靜謐月華,「你應該還沒忘記自己對我做過什麼吧?」
魔王靠得太近,據說他的魔化本體是漆黑的魔龍,龍族血躁,這個距離甚至能隱隱感覺到修身上傳遞過來的熱度。
望凝青仰頭,開始回想自己對尚未覺醒前的修做過什麼:她汲取他的魔力、讓他服侍自己、讓他忍受失去魔力後的虛弱與痛楚,還經常用言語威脅……
「你讓我當教廷的祭司,讓我遵守教廷的清規戒律,逼我勤奮、謙遜、克制、寬容且有力地去面對每一個人……」
望凝青:「……」
靈貓:「……」
因為隱約預感到尊上這次又要翻車而不敢吭聲的靈貓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尖叫道:「啊?!這是重點嗎?這是重點嗎?!你個魔王就在意這個啊!」
「對你來說那是好的,所以你大概不會知道,對於魔族而言,那是怎樣的一種羞辱。」魔王修興致勃勃地看著蕾切爾古怪的面色,面色陰沉道。
「足足七年,你讓這個世界最偉大也最邪惡的存在過著這種違背魔族原則的生活,讓祂如光明神庇佑的懦弱羊羔般食草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