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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您曾經選中我為光明聖女,為什麼您還要送來星隕之人,讓她奪走我的力量與地位?」在旁人看來,眼下就是蕾切爾膽大包天,居然公然指責怨懟起了神。
蕾切爾的身上隱隱浮現出了黑霧,那是她掠奪魔王的力量後強行化為己有的魔力,驟然拔高的魔力讓她手中的聖槍發出了警告的嗡鳴。
誰都沒能想到,在如此危機的關頭,蕾切爾居然臨場開始了魔性的升格。
「人生來便是不公的,有人在鮮花與祝福的掌聲中來到這個世界,有人卻被遺棄在污濁的小巷,與污穢與醃髒為伍。」蕾切爾是個孤兒。
「有些人生來就能擁有一切,哪怕不勞作不掠奪,也有人將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送到他們的手中。」她微笑,升騰的黑霧模糊了她的容顏。
「而有些人,奮鬥了一生,得到的一切卻依舊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只是一顆流星,就能毀掉她的所有。」她舉起聖槍,指向了光輝奪目的神。
被聖槍所指的光輝之主靜靜地看著她,金瞳如沉澱於水溪中的金砂,如光明石般純粹無暇。
很快,黑霧濃重到掩蓋了女子的所有,她緊握聖槍的手發出了滋滋的聲音,血肉在不停地消融。
那不詳的聲音似乎驚動了光輝之主,祂抬眸,看著蕾切爾的手,突然毫無預兆地朝前走了兩步。
幾乎就在光輝之主邁步的瞬間,站在望凝青身後的魔王突然動了。
人形崩毀的魔族再次現出強悍美麗的姿態,他的右臂徹底化為了足有一人高的龍爪,能夠輕易擊碎城牆的龍爪毫不猶豫地朝著光輝之主襲去。下一秒,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鋪著青石磚的大地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溝壑,橫亘在光輝之主與蕾切爾的中間。
「你們就不要想著把她再帶回去了。」魔王已是決定要與神明為敵,他走上前,將蕾切爾護在身後,「光明不能給她永恆,黑暗可以。」
魔王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最後一句話仿佛刺了神明一下。光輝之主的金瞳驟然收縮,目光瞬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幾乎就在瞬間,魔王的戰鬥直覺發出了尖銳的警報,他身體幾乎條件反射地想要閃避,但卻在最後關頭想起身後的蕾切爾,只能硬生生地穩住了腳步。
下一秒,金色的瞳孔便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修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龍族強悍的肉體居然有粉身碎骨般的痛感。
什麼?修失神了一剎。喉嚨乾嘔了一下竟咳出了一口血,隨即他感覺到自己倒飛了出去,眼前的場景仿佛塗抹了無數細碎的雪花。
「轟——!」魔王撞倒了一排兩人合抱的樹木,甚至將地面犁出了一道深痕,然而,不等他起身反殺,一隻骨肉勻亭、纖細美麗的手已經摁上了他的後腦勺。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滾滾煙塵四起,地面傳來的震動引來人群的喧譁與尖叫,有人站立不穩,趔趄倒地。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嬌小玲瓏的「弗萊婭」將身高足有兩米的魔王摁進了地里,可怕的力量擴散蔓延,竟硬生生在干硬的地面上地蔓延開半徑足有十幾米的裂紋。
這種場景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至少望凝青的表情是當場就木掉了,內心十分有現在就當場去世的衝動。
誰.能.知.道.啊!光輝之主手捧聖典,用著弗萊婭那具雖然算不上亞健康但也絕對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身體,本以為是個法師,沒想到是個戰士啊!
哪怕有十二聖柱淨土結界的削弱,魔王在破格滿標魔性的加持下,軀體的強悍程度已經達成了此世之最,就這樣還被光輝之主單手摁進了地里——?!
望凝青都感到相當震驚了,更別說周圍的聖職者們了,看著一張張如臨夢中、幻想破滅的恍惚臉。可以想見,眼前的場景對人造成的衝擊有多大。
然而,魔王到底也不是吃素的。這樣可怕的力量與攻擊居然沒能將他當場擊斃,遍地碎石中,魔王反手抓住了「弗萊婭」的手腕,抬頭露出猩紅的、獸類的豎瞳。
一陣飽含腥氣的狂風拂過大地,足有鐘塔那麼龐大的漆黑巨龍踏碎了十二支柱法陣的根基,在人們競相尖叫哀嚎、慟哭奔逃的背景中發出了震天撼地的咆哮。
黑龍張口咬向「弗萊婭」,試圖用利齒咬碎光輝之主脆弱的容器。然而光輝之主也不甘示弱,身影騰空而起,化作一團熾熱的光與火,如太陽般高懸天際。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人間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熾熱滾燙的龍息,崩潰瓦解的建築,還有那鋪天蓋地而來、仿佛要將人間毀滅的光矛與雨。
這座南部邊境的城邦幾乎是頃刻間便毀於一旦,人類如同被無辜殃及的螻蟻,除了疲於奔命,幾乎什麼都做不到。
戰鬥衍生到這種規模,哪怕是神也無法庇護大地上所有細如皚塵般的生靈。
望凝青看見帝國的軍隊有序地組織了城鎮中的平民百姓撤離,就連苦修士和新舊教廷的聖職者們都暫時放下了恩怨,儘可能地挽救更多的生命。
佇立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聖女與魔王如同糾纏在一起的光與暗影,碰撞、廝殺、此消彼長,永無止境。
沒時間多想了,再等下去,恐怕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了。看著高處的戰鬥,望凝青不顧軀體發出的哀鳴,強行解封了聖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