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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望凝青可以跟不用靈力的棲雲真人打得難分上下,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是棲雲,而他又是不會嘴碎多言的人。
一切都很穩妥,依照著計劃進展。
望凝青下了山,她實在隱居多年,宗門內出現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這些後來加入宗門的弟子們也不知道掌教首徒當年力挫螭獸的「豐功偉績」。
畢竟掌教首徒根骨有損是事實,這是有傷顏面的家醜,若不想得罪掌門,最好還是不要做揭人傷疤這般糊塗的事。
望凝青放心了,她去理世堂接了一個外門任務——東海海獸頻出,傷人無數,導致沿海地段民不聊生,滄國尋求仙門弟子援助。
這是一個階級偏高的降妖任務,需要一位金丹期或者實力較為強大的弟子坐鎮,但掌教首徒有特權,望凝青便將自己的弟子令牌遞過去了。
那司典長老門下的管事弟子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神色有些詭異:「原來是素塵師祖,您出關了?」
司典長老與掌教的關係不好,連帶著門下弟子之間的相處也不太融洽,望凝青只是微微頷首,無心附和。
「既然是素塵師祖,那便不需要特地過審了,另外十名入世弟子名額已經定下,由師祖帶隊,可否?」那管事弟子徵詢道。
「可。」望凝青並無異議,很快便拿到了那十名弟子的名錄,三名鍊氣巔峰,五名築基初期,兩名築基八層,其中一位已經瀕臨突破。
這位名叫「與照先」的弟子雖然還未拜入長老門下,但資質顯然不錯,如果沒有望凝青插隊,他或許就是這支隊伍中的領頭人了。
望凝青意識到,這是一個敗壞自己風評的好機會,她雖然境界較高,但卻沒比其餘弟子高出多少,如此橫空殺出,必定有人心感不服。
東海情況危急,接到任務的弟子早已整裝待發,望凝青背著劍匣走進理世堂,一眼就看見圍在一起談笑風聲的少年男女,氣氛十分融洽和睦。
眾星捧月般站在中間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面如冠玉,眉宇舒朗,一看就是一個性子謙和豁達的好人。
這人想必就是與照先了。
望凝青沉默不語的往那一站,原本正在談笑的少年少女們瞬間噤聲,望凝青的衣著裝飾乃至身上背負的劍匣都並非凡物,處處昭顯著地位的不同。
「我是素塵,雲隱峰門下。」雲隱峰便是主峰,掌教名號一出,頓時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東海之行由我領隊,若有人違抗門規,我必將嚴懲不怠。」
「你們聽明白了?」
望凝青話音剛落,站在與照先旁的一位白裙少女便忍不住輕咬下唇,目光猶疑地落在了與照先身上:「可,師兄他——」
「白靈。」與照先輕聲打斷了白裙少女的話,他當先一步上前,朝著望凝青拱手道,「與照先見過師姐,東海之行還請您多多指教。」
在場的所有弟子、包括與照先在內都是尚未拜入各峰名下的外門弟子,修真問道講究一個「達者為先」,所以與照先喚素塵一聲「師姐」其實並無不妥。
然而,白靈看著俊秀挺拔的師兄對一名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女行禮,一時間有些悶悶不樂,卻也只能接受了。
在白靈看來他們這般讓步已經夠委屈了,那空降而來的內門弟子卻是眼皮子一撩,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
「我醜話說在前,這一趟前往東海是去救難救災的,你們若還像方才一樣嬉笑怒鬧,不把百姓的苦痛放在心上,必定會讓他們心生怨懟與不滿。」
這話可比方才頤指氣使的命令要刺耳多了,畢竟與照先等人雖說是外門弟子,但那只是因為他們入門晚,還未拜師而已,他們既然是同輩,理應平起平坐。
可望凝青端著一副長輩的姿態訓斥他們,說的還是這麼無傷大雅的小事。
他們當然知道不能在平民百姓面前露出鬆懈的樣子,但這不是還沒出山門嗎?說話這麼尖酸刻薄,簡直雞蛋里挑刺。
除了與照先以外,其餘幾名年歲不算大的弟子已經將情緒寫在臉上了。
而這些,都在望凝青的預料之內。
因為被棲雲真人禁了足,她的進度已經落下了許多,現在耽誤之急的就是將自己的名聲往死里造,在素心和空涯拜入師門前刷出惡名昭彰的成就。
對於年紀小的弟子來說,幾句尖酸刻薄的話語就能引起他們的不忿,但對於與照先這樣的,就必須另闢蹊蹺了。
望凝青帶著十名弟子前往東海,他們有人御舟、有人乘鶴、有人拿出蓮華樣式的法寶,放眼望去琳琅滿目,相比之下,御劍的望凝青和與照先都稱得上簡樸。
望凝青御劍用的是芒種,這柄劍神光內斂,寬直古樸,若是她不說,沒人知道這是一件天品靈寶——二十四柄節氣劍皆是。
作為領隊,望凝青自然是打頭。
她是築基巔峰,氣力綿長,內息渾厚,御劍橫飛大半個神州都綽綽有餘,但那些鍊氣期的弟子卻不行,他們跟得極為吃力,時不時要停下休息。
十餘人一路行來,走走停停,一旦隊伍中的弟子們有所鬆懈,望凝青嘴上不說什麼,卻是會暗暗擰起眉頭。
她生得沉鬱厭世,一皺眉便好似瞧不起人,路程過了一半,那些累得半死的弟子們都是滿腹怨氣,越發惦念與照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