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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是金枝玉葉,常年居於深宮,怎會和未出嫁的嫂嫂成了密友?」方知歡失聲道。
「可不是嗎?所以說大夫人當真有手段。」嬤嬤歆羨地說著,見方知歡神情有異,便好心提點了一句,「大少當年險些與大公主殿下結成婚約,雖然最後沒成,但相見時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可去年大夫人進宮一趟,不僅皇后娘娘對她讚譽有加,就連大公主殿下都與她常有來往,這次更是點名要她入宮陪伴呢。」
嬤嬤壓了一些話沒說,其實大夫人入宮後基本收割了大半個貴婦圈的好感,沒人知道她是如何跟楚寧候夫人談笑風生的同時還能跟西平郡王妃友好往來的。
「是嗎?」方知歡很快回過神來,垂眸斂眉,輕柔一笑,「原來如此,是我想岔了。」
直到離開將軍府,方知歡依舊想不明白,柳裊裊除了命比自己好外,還有什麼不同呢?
……
「哎喲,這可人的小傢伙。」傳說中「勞神過度」的大公主殿下此時正在自己的屋中逗小孩,「會說話了嗎?來叫聲『姐姐』來聽聽呀!」
被無良母親當做玩具丟給公主殿下玩耍的小南木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輩分的問題:「殿下。」
「欸,好生分啊,不要嘛。」小南木坐在榻上,公主則毫無儀態地趴在他面前,伸手捏他的小臉蛋,「叫『姐姐』。」
小南木閉了閉眼,醞釀了半天,卻是嗓音脆脆嫩嫩地喊了一聲:「姨姨。」
「唉。」衛朱曦爬起身,三兩下將小南木戳倒在榻上,看向一旁正在抄錄書冊的女子,道,「看你把小孩養的,跟個小木頭似的,嘴巴一點都不甜。」
「油嘴滑舌有什麼好?倒不如務實點。」短短一年,望凝青與衛朱曦已經建立起了無話不談的友好關係,衛朱曦也借望凝青之手做了一些自己眼下做不到的事情。
衛朱曦沒有告訴望凝青自己的謀算,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望凝青已經推斷出了她的目的與野心。
另一方面,衛朱曦是唯一一個知道望凝青殺死了西平郡王世子的人,而她在暴露自己知道此事的瞬間也被望凝青挖走了藏在身上的秘密。
這大半年來,兩人一直都在互相試探、互相算計,雖然望凝青只是被動防禦,大公主想要抓住她的把柄,可最終還是打了個讓衛朱曦甚為難過的平局。
大公主收服手下失敗,兩人不得不成為「密友」這樣貌合神離的關係。
「小孩,將來可別成為你娘親那樣,簡直像只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大尾巴狐狸。」大公主將小南木舉高,指桑罵槐地說著意味不明的話語。
「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廣。」望凝青正如衛朱曦所說的,半點虧都不吃,立刻陰陽怪氣了回去,「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也輟行。」
「哼。」
「呵。」
衛朱曦抱著小南木,心想,自己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想著把這人收入麾下,明知道她是個殺了人還能鎮定自若前去面聖的怪東西。
「大概還有兩年半。」衛朱曦把玩著柳南木的小手,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夷族是聚落形式的皇庭,耕種只有一季,而且多種植牛羊牧草,即便你帶了嘉禾,也很難開墾草原上的荒地。」望凝青揚了揚手中的書冊,如此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築城與宮殿,人不落根,心也飄離,自然沒有禮教文德可言。」衛朱曦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襟,似有若無的紅紋已經爬上了她的脖頸。
望凝青心知勸解無用,將抄錄好的書冊晾乾、疊好,看向屋外的暖陽:「此道坎坷。」
「我知。」衛朱曦又笑,將一枚價值連城的玉扳指送予懷中小孩作禮,「這些時日,我見著母后日漸憔悴,即便纏綿病榻,她依舊用那雙枯槁的手拽著我,殷殷切切地盼著我出嫁。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公主若不儘快定下婚事,國家有難時便難免要為國犧牲。我知她的心意,卻也覺得可悲。」
「她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可我卻覬覦著女人不該肖想的地位。」
「可這大齊的江山,不需要一位叛逆的君王,也沒有人會期待一位背生反骨、打破眼下格局的皇帝。」
「所以——」衛朱曦同樣看向窗外,公主庭院中的鳳凰木四季常在,可這麼多年,卻無人意識到此間的神異,「我要去塞外。」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
她要飛出囚籠,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
第199章 【第20章】明媒正娶妻
上至帝後, 下至宮女,皇宮中的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公主衛朱曦,早在七歲那年就死於熱病。
那時帝後為第一個孩子的死而哀戚不已, 皇上還下令將她葬在生前最喜歡的鳳凰樹下, 將那熾烈如火的花樹種滿了她的院子。
然而,就在大公主頭七即將出殯之日,死而復生的大公主突然出現在鳳凰花樹下, 而宮中沒有人察覺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帝後為此喜極而泣,將失而復得的孩子摟入懷中。宮女太監也為此感到歡喜, 得了一筆打賞, 免了一批人的死,白慘慘的錦緞換成了紅色的掛簾。
再沒有人想起公主「死而復生」的事實, 在所有人的認知中,公主大難不死, 雖然幾度生命垂危,但最終還是熬過了熱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