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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北望祭月,東離遠山』的名號,但其實遠山侯的人品,大家都很信服。」靈貓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就跟一個人的氣質有關了,你想啊,一個人要是平日裡看著就很端莊,那不管發生什麼壞事,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排除這個人對吧?相反,一個人要是流里流氣的,一看就很下三濫,那不管壞事是不是這個人做的,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肯定在其中插了一腳。」
「遠山侯雖然行事肆意,但抵不住他長了一張暴君臉啊,這種人一看就很光明磊落、不屑於用下毒這種手段的。」靈貓嘴上說著嫌棄,但卻毫不掩飾自己對遠山侯的喜歡,「相反,這拜月壇可是有『魔教』之名的,就算是聖女都能被人編排成妖女,可不得什麼髒的臭的都往他們身上潑啊?這就是平日裡不做好事的結果。」
「未必。」望凝青搖了搖頭,沉聲道,「如果拜月壇當真兇狠嗜殺,威勢如天,那這些江湖人根本不敢在這裡胡說八道。只有讓人不敢輕易提起的,才是真正可怕的。拜月壇,還遠遠算不上。」
靈貓啞然,竟有些無法反駁,因為望凝青說得很有道理,即便失去了記憶,她也沒有被一些表象所蒙蔽。
望凝青還注意到了另一點,江湖人懷疑魔教聖女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慧遲心口上插著的那朵梔子花。
所有人都默認了下手的人是個女子,因為只有女子才會有這樣風花雪月的心思,在殺人後還在死人的心口插一朵嬌艷的花兒。當然,也不是沒有心思細膩的兒郎,但一個用毒、愛花、心如財狼的男子……刺激,那可就太刺激了。
因為兇手未明,所以江湖人稱這月下殺人的女子為「白花」。
至於「白花」是不是月時祭?所有人都還舉棋不定,只等武道大會結束後能傳出點風聲來。
武道大會的前兩日,望凝青終於來到了崑崙山下。因為林瑜璟給的銀子還有富餘,所以望凝青在靈貓的建議下將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她這般衣袂飄飄地自街上走過,就連路邊玩泥巴的小孩都忍不住抬眼看她,更別提那些已知美醜的江湖俠客了。
她容貌過盛,眉宇又帶了幾分出塵脫俗的冷,一路走來也沒有多少人敢跟她搭話。
武道大會是三年一次的江湖盛事,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去得了的。想要進去一般有兩種辦法,第一種就是拜託那些收到望月門請帖的名士,一張請帖可以帶五位家眷,這一般是留給名士們帶家中小輩前來開開眼界的;第二種則是打擂,望月門會提前七天在崑崙山腳下設下擂台,連勝十人或守擂一日便可上山,望月門會派人駐紮在此,避免有人投機取巧,故意買人送擂好換得入場的資格。
望凝青沒有請帖,所以她是一路打上去的。
因為靈貓說過她是來揚名的,所以望凝青絲毫沒有想過收斂。她不知道什麼是打擂和守擂,所以她直接把在場的江湖俠士們全部打趴下了。她的劍意凝在琴音里,一撥弦便是一道凌厲鋒銳的劍意。望凝青彈得隨意,場中能夠招架的卻寥寥無幾。這讓望凝青心中微詫,她下山後遇見的除了不入流的劫匪以外就只剩下燕川和高行遠兩人,這兩人都是江湖頂級的高手,故而她對江湖的評價無形拔高了幾分。
沒料到,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拜託,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這個年紀就能修得劍道大成啊?」靈貓用爪子摁住了自己的臉,「那些成名的大俠都有望月門親自上門送請帖的,能在這裡守擂的不是剛出江湖的新秀就是不入流的草根,你下手輕點,免得這些人遭受打擊後心灰意冷,直接隱退江湖了。」
望凝青沒有下死手,因為她很快就被望月門的弟子給阻止了,兩名半大的少年畢恭畢敬地遞上了一張請帖,招了一名侍女給她帶路。但望凝青才剛踏上崑崙山的台階,卻見兩名白衣少女自山上而來。
兩名白衣少女容貌絕美,其中一人雙臂舒展,折腰自高處落下,那腰肢細軟得盈盈堪折,竟是一手極為漂亮的輕功「燕子三抄水」;另一人往枝頭上一踏,旋身而起又翩然落下,又是一種叫得出名號的功法「渡飛鳥」。
這樣兩名容貌、武功、身段都無可挑剔的美人,卻穿著一模一樣的服飾,神態謙和,讓人一眼看過去便知曉是侍女而非誰家的閨秀。
兩名少女睜著一雙美目四下一掃,卻毫不遲疑地落在瞭望凝青的身上。她們目不斜視地快步而來,盈盈下拜,脫口而出的話語都有如驪珠滿盤:「畫箏、畫扇見過雲姑娘,侯爺聽說您剛來此地,命我等二人過來給姑娘引路。」
望凝青聞言,偏了偏頭,看向一旁理應是東道主的望月門門徒。誰知那兩名少年見她望來,只是靦腆地笑了笑,拱手一禮,便識趣地讓到了一旁。遠山侯只是猜測那天遇見的少女有可能會來參加武道大會,便隨口吩咐讓下人注意她的動向。而事實證明,望凝青這樣的人註定不能泯然於眾,因此她才剛到崑崙山腳下,已經登臨崑崙山巔的遠山侯便聽到了關於她的傳聞,便派人來接了。
倒不是說遠山侯不相信望凝青有自己登山的能力,只是望月門舉辦的武道大會向來只會給擁有請帖的名士們安排獨立的院落,那些守擂登山的俠士們則會被統一安排進外門弟子居住的廂房。那些廂房裡住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江湖人,怎麼想都不適合雲出岫,因此遠山侯便想將人安置在自己下榻的院落里。他不懂照顧人,所以特意從家裡調了畫箏和畫扇兩名侍女前來接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