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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公主和駙馬一般也不住在一起,但公主府還是會給駙馬準備住處,一介小侍妄圖給未來駙馬添堵,重視規矩的皇室難免會發落一二。但長公主只是不咸不淡的扣了他的月俸,罰他在自己的院子裡禁足,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讓袖香自以為摸清楚了長公主的態度。
長公主似乎並不在乎他們爭寵於否,甚至是鼓勵、支持他們爭寵,只要在表面上不讓駙馬沒臉,長公主都不會過問。
也對,如果真的在乎駙馬,又怎會在大婚之前納這麼多男寵過府?長公主還手刃了楚家老祖,外頭鬧得風聲鶴唳的,這仇結大了,可公主居然沒準備悔婚?這裡頭的關係要仔細捋一捋,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駙馬和公主的感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在駙馬和公主大婚之前占據一席之地,對於他們這些礙眼的男寵而言就很有必要了。
袖香這麼想著,當天夜裡便換上了輕薄的衣裳,抱著玉枕走向了公主的寢居。
長公主府的院落是按照十二律來命名的,袖香居住的院落名為「林鐘閣」,代表六月,同住的還有另外五位郎君。他們都是從宮裡出來的,早就像養蠱一樣分出了勝負,袖香就是那勝出的蠱王,其他人只能唯他馬首是瞻。眼見袖香準備出手了,其他人都默不吭聲地縮回了房間,就算心裡有些想法的也不敢表現出來,唯恐被城府深沉的袖香惦記上。
袖香抱著玉枕經過夷則館時,恰好與夜間出來賞月的林陌深對了個正著,與袖香不一樣,林陌深本是寒門學子,只是因為長相俊逸才被公主強搶回府,並不是自願的。同樣是男寵,被搶回來的與被送過來的地位自然不同,林陌深看著袖香懷裡的玉枕,面色瞬間就不好了。
憑本事的總是看不起以色侍人的,但袖香並不在乎,他的生存法則就是笑貧不笑娼,都這樣了還拿捏什麼清高?難道駙馬會因為你抵死不從而放你一馬嗎?他們都是男子,公主又生得那般美,睡一覺又怎麼了?
這麼想著,袖香便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抹上氣味馥郁迷人的花水,如同一道精心製作的佳肴一般躺進了公主的被褥。
第5章 【第5章】皇朝長公主
夜半更深,侍女掌燈,練了一天劍的望凝青揉著酸痛的手腕,冷著臉朝著自己的寢居走去。
皇室公主乃是人間富貴花,這具身體自然生得豐滿纖柔、骨肉勻亭,可並未伐經洗髓的根骨七竅不開,八脈不通,骨血之中流淌的儘是沉疴爛淤,笨重如泥淖,不似修真者那般靈動輕盈。習慣了耳聰目明、步如踏雲的生活,如今重新變回凡人,讓望凝青好不適應。
想到未來或許會以神魂之體穿梭於三千世界,望凝青決定放棄對身體的鍛鍊,轉而修煉內息和魂力。
她自認是個涼薄寡情之人,除了劍道和魂魄屬於自己,就連父母給予的皮囊都不過是隨時可以被捨棄的東西。
不在乎的東西,磋磨起來自然不會心疼,她前些天通宵不睡打坐了一夜,愣是把這具從未吃過苦頭的嬌軀折騰出了腰酸背痛的毛病。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總算是在這個靈氣匱乏的世界裡修出了一絲內息,只要這一口清氣不絕,她就能將自己的劍術重新拾起。
感知比以往更加敏銳的望凝青在踏入屋舍的瞬間便察覺到了他人的呼吸,她那雙好似繪著千山暮雪之景的眼眸微微開闔,無人之時流露出來的孤冷眨眼間化為了一掬融融的春水,暖且柔,釀著三分桃花隨酒的醉意。
望凝青已經能做得很好了,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了景國容華公主的身份。
「殿下。」
容貌清絕如畫的少年披散著長發,穿著白色的單衣,松松垮垮地露出玉一樣光潔的頸項與鎖骨,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誘人弧度。半大的少年倚靠在床褥之間,長發如墨水般蜿蜒,半遮半掩,欲語還休,不像是以色侍人的男寵,倒像是勾魂的艷鬼。
「夜深露重,暮風清寒,袖香特來自薦枕席,只求夜裡為殿下添三分薄暖,還望殿下……垂憐。」
都說以色侍人能得幾時許?奴顏媚骨太過卑賤,小意奉承易被棄也,可袖香是誰?是宮中走出來的畫皮,吃人不吐骨頭的艷鬼。
討好是真的,勾引是真的,可他唇角的笑弧坦蕩自然,若即若離,既不諂,也不俗,只教人想起「今宵風月好,相思教人苦」。那勸誘別人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風流雅態撓得人心裡發癢,活似被柳枝尖尖搔了一下,便是不飲酒,也有三分醉。
眼前的少年自然是美的,但望凝青卻沒有力氣去欣賞,她如今四肢百骸都疼得乏力,這嬌生慣養的公主連外門弟子的日課都應對得疲乏不堪。床被人占了,望凝青也沒生氣,她還未洗漱,便朝著袖香頷首,自顧自寬衣解帶,走向殿後的浴池。
袖香望著她眉宇間的疲色,一時有些愣怔,回過神來卻是偏頭一笑,眉眼熠熠生輝:「殿下,讓袖香來伺候您吧。」
望凝青並無異議,袖香要替她更衣,她便姿態自然地伸出手,仿佛身旁站著的不是自己的男寵而是宮內的太監。可這狡黠的少年郎不安分,一邊替她解下繁重的服飾,一邊有意無意地用指腹拭過她的脖頸、鎖骨、耳根、掌心……像一隻矜驕的貓,非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被鬧得有些煩了,望凝青看著跪在腳邊為她脫繡花鞋的男子,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捏著他的下巴迫他微微將臉抬起,俯身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個吻,輕得一觸即離:「莫要胡鬧了,本宮乏了,有事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