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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府破碎,望凝青嘔出一口血,她冷著臉,將血跡拭了。
「尊上!」靈貓頓時驚了,炸毛跳起,「您這是作何?」
「如今大錯已彌,留著這一身武功也毫無意義,我能堪破生死,不過是因為我擁有改變和選擇的權利,這不妥。」
武功絕世,是底氣,劍道存心,是傲骨——問道之心不死,長劍作骨不折,這不是王凝,是問道千年的晗光仙君。
王凝會絕望,晗光不會,她不曾入世,心為過客,何來苦痛可言?
「可也不需要您自廢靈府啊!」靈貓眼淚汪汪,「靈府破損,元氣大傷,您會折壽的。」
「折壽?」她神情寡淡的面容上忽而綻開艷艷的笑,有別於平日做戲,晃得靈貓險些一腳踩空,「那豈不是求仁得仁了?」
次年,袁蒼率領景國曾經的鎮北大軍連奪三城,占據漠北之地,自立為王。
袁蒼稱王后的第一時間,便是揭露當年袁家滅亡的真相,並將攝政王為謀奪帝位而通敵賣國、截取軍糧、買賣民女、刺殺昌順帝之事布告天下。他麾下軍師文采極佳,連發三道戰爭繳文,分別斥攝政王,斥昌順帝,斥朝堂奸佞之臣。那三篇戰爭繳文字字珠璣,慷慨激昂,論國祚,論王道,論家國天下,論馬革裹屍,累累血績,直看得人熱血滾燙,眼角發酸,恨不得立刻隨他們戎馬天下,為蒼軍肝腦塗地。
戰爭繳文一出,天下大驚。
攝政王有心平反,卻憂心離京後與叛軍交戰傷了元氣,兩敗俱傷反倒作了長公主的嫁衣裳,是以裝聾作啞,推脫了事。而垂簾聽政的容華公主卻是謄了那戰爭繳文,拿回府中細細觀看,可看來看去,昌順帝的累累罪行中居然沒有容華公主之名。
袁蒼麾下文採過人、心有千秋的軍師,正是那蕭家蕭瑾。
「欺人太甚!」
望凝青覺得蕭瑾當真不是東西,她勞心勞力,機關算盡,居然不配在恥辱柱上有個姓名?
沒有罪狀,哪裡來的千夫所指?哪裡來的車裂之刑?!
望凝青冷著臉,看著封地剛送過來的月例,忍不住冷笑一聲,將銀子丟進了庫府,什麼狗東西?這氣運之子不配擁有她的十萬雪花銀!
第11章 【第11章】皇朝長公主
若要用八個字來形容蒼軍,那無非便是——兵貴神速,勢如破竹。
要知道,袁蒼率領的蒼軍原是鎮北軍的部署,雖然因為涼夷一戰而元氣大傷,但終究還是在望凝青的支持下保住了根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一支景國曾經最為強悍的軍隊,幾乎年年都要與驍勇善戰的涼夷交手,每一位將士的身上都有著赫赫軍功,說他們是精銳之師絕不為過。後來蒼軍起勢,吸收了不少走投無路的平民百姓,但其核心的軍魂卻早已擰成了繩。
鎮北軍中活下來的將士,身上都背負著被效忠的君主背叛辜負的累累血債,他們的戰友、兄弟沒能死在沙場上,反而被活活餓死、凍死,屍骨風乾在城牆上,卻不敢退後半步。而那些加入蒼軍的百姓,要麼是得罪了貪官污吏,要麼是被沉重的苛稅逼得活不下去。畢竟在這個皇命大過天的里,老百姓們終究還是淳樸的,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誰又會冒著殺頭的風險加入叛軍呢?
景國的皇室爛了,根壞了,枝葉自然好不到哪去。
都說驕兵必敗,哀兵必勝,那些吃著皇糧享盡安樂的景國兵馬又哪裡是習慣刀口舔血的蒼軍的對手?兩軍交戰,一方貪生怕死,一方氣勢如虹,就像石頭和雞卵一樣實力懸殊。而蒼軍所過之地只斬貪官污吏,不動民眾半分脂毫,甚至會為百姓守城,故而蒼軍兵臨城下,甚至會有百姓里外接應,憤怒的民眾用石頭和鋤頭砸死了想要卷著銀票逃跑的官員,為蒼軍打開了封閉的城門。
不到一個月,景國便丟掉了自己的半壁江山,沉湎於富貴中的高官士族也終於從安樂窩中驚醒了。
攝政王最先反應過來,他也顧不得跟容華公主打機鋒了,當即率領著私養的兵馬直接闖入了皇宮,打算殺死康佳帝自己上位,先把那另外半壁江山拿到手,免得到頭來一場空。可是康佳帝年紀雖小,其母高太妃卻不是個省油的燈,發現不對後立刻卷了錢財抱著小皇帝,循著密道離了宮。高太妃出身不高,不過是一介宮女,當初也不過是某位妃子的陪嫁丫鬟,除了兒子,她在華京了無依靠。
她想來想去,便抱著小皇帝跪在了長公主府的門前,聲淚俱下地狀告攝政王謀反,求公主收留。
有意思的是,她嘴裡喊著的是長公主,跪的卻是駙馬楚奕之。
「倒也不算蠢笨。」望凝青垂眸,摸了摸趴在腿上的靈貓,極輕極淺地勾了勾唇角。
眼下情勢日漸嚴峻,康佳帝雖說年歲尚幼,但到底占著那個至高之位,不管是攝政王還是蒼軍,得勢後第一件事必然是殺了上一代皇帝以儆效尤,也省得一部分有小心思的人打著忠義的名號奪權。畢竟攝政王不可靠,長公主也未必可信,所以她跪了世代忠良還和長公主有「殺祖之仇」的駙馬爺。駙馬若是被拖下了水,那長公主自然不可能倖免,必然會和攝政王對上,畢竟在外人看來,夫妻總是一體的。
攝政王和容華公主敵對,駙馬為人臣子,礙於忠義不能對公主的血親不管不顧,但因殺祖之仇,他又未必會對長公主盡心盡力,如此便有了可乘之機。小算盤打得挺好,可惜高太妃不知道的是,那清傲如雪地紅梅的公主駙馬,實際上是叛軍的人,她的籌碼押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