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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故事發展在命書中有記載,久我蓮會帶著奄奄一息的白川彩子進入常世之國尋找醫藥之神少彥名命,白川彩子不僅被治好,還在調養期間用千年後的知識得到了少彥名命的好感,跟著少彥名命學了一些醫術。這期間,久我蓮和少彥名神擊退了前來尋找新娘的霧見川。
在白川彩子暫居常世之國的時間內,久我蓮和彩子的距離也在拉近,彼此建立了信任和理解,為日後埋下了鋪墊。
白川彩子重返人間之時便是她大放異彩之時,依靠著從少彥名命這裡學來的醫術加上未來的知識,在疫病傳染開前便做好了防疫措施,獲得了大御所的表彰。
之後,她又以熟識華夏文字以及漢文著作而在女房中樹立了才高識廣、文采斐然的形象,一時間風頭無量。
相比之下,竹內青子的人生便越發晦澀陰暗,行事也越來越偏激,不計後果與代價,最終悽慘地死在同樣瘋魔的霧見川手下。
不過話說回來,霧見川到底是怎麼瘋魔的呢?望凝青沉思,然而很快她便控制住自己不要深想,因為這段故事與竹內青子無關,逾距便代表了崩盤。
要儘快返回人世,然後假扮成被妖怪襲擊而昏迷的模樣。望凝青心想。
久我蓮和白川彩子沒有準時返回人世,白川家主便以為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倒是陰陽寮中的妖怪還能感知到久我蓮的生命氣息,這才沒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白川彩子待在常世之國的這段時間就是竹內青子的主戰場。
名門貴女離家數月不歸是絕對不行的,就算最後有久我蓮做擔保,世人也會惡意揣測這段時間內晴雨姬遭受了什麼。
對於最為在乎家族聲望的白川家主而言,這幾乎是觸碰到他的死穴。所以這段時間內,他一定會讓竹內青子假扮白川彩子,以此瞞天過海。
而對於竹內青子而言,她以為自己已經得手,正為了能夠徹底取代白川彩子而狂喜不已,幾乎不考慮體弱多病的白川彩子能活下來的可能性。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望凝青分析著竹內青子應有的心裡,一腳踏入了冰冷的忘川之中。
然而,她卻沒能走掉,一股水流化作繩索捆住了她的腳,拉扯的力道創傷了還未好全的傷口,讓竹內青子堪稱狼狽地摔進了河川。
望凝青迅速抬手捂住口鼻避免嗆水,正想低頭去看那纏住自己腳踝的「繩索」,一雙手卻不容拒絕地環住了她的腰。
「你要去哪?我的新娘。」
熟悉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在耳畔迴響,望凝青猛然回頭,卻撞進了一雙琉璃般澄澈剔透的灰黑色眼眸。
銀白色的發,琉璃色的瞳孔,同樣輕淡俊逸的五官面容,卻因顏色的不同而融入了冰雨般涼冷的質感,處處顯露出非人的表徵。
「我的新娘。」與那位總是垂眸淺笑的大陰陽師不同,眼前的人更習慣直凌凌地看著別人,那雙過於剔透的眼眸透著一絲孩童般的純粹以及殘忍。
他穿著銀白色的狩衣,卻怎麼看都不像是降妖除魔的衛道者,反倒像是偷穿了神官服飾的狐仙,欲蓋彌彰的遮掩,還顯得有些不太認真。
一模一樣的長相,略顯年少的少年身姿,若說久我蓮就像一杯茶湯澄澈的茗茶,那眼前人便似冬日時分綴滿冰凌與絮雪的枝椏。
「……」水裡無法說話,望凝青只能被身後人抱著,從懷中抽出了袖花。
「這不是我真正的形體,是我照著那個人的模樣幻化的。」冰雪一樣透著非人奇異之美的少年交了底,態度甚至堪稱乖巧,環抱少女的手卻沒打算鬆開。
「現在我有形體了,你可以擁抱我。」
他抓住了她緊握袖花的手,不容拒絕地掙開袖花、穿入她的指縫:「可以與我十指相扣。」
「用眼睛——」他強迫她偏轉過頭,直視她被怒火點燃的眼眸,「向我傳遞愛意。」
他偏頭,用微尖的精靈耳與她耳鬢廝磨:「對我傾訴愛語。」
最後,他俯身將嘴唇貼在少女的後頸,不帶任何狎昵之意,只是單純地貼著:「我也可以親吻你了。」
「所以,我的新娘。」做完這一切,他抬頭,露出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久我蓮臉上的、純真燦爛的笑容。
「你可以告訴我愛為何物了嗎?」
望凝青沉默地望著眼前閃閃發亮的生物,朝著他溫柔一笑,比口型道:鬆手。
捏了一個跟久我蓮一模一樣殼子的霧見川眼睛一亮,乖乖鬆手。
下一秒,眼前的少女瞬間抽出腰間的太刀,一刀砍了他的頭。
……
望凝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雖然白川彩子是靈貓口中那個對她懷有惡意的惡德氣運之子,但真正克她的氣運之子沒準是久我蓮。
想想吧,如果她跳下三途川後沒遇見久我蓮,她就不用被迫扮演白川彩子,不用勇闖八大地獄,不用遇見霧見川這個愣頭青。
她扮演的是竹內青子,沒有任何演技破綻的竹內青子。但同樣的人在不同的境遇下相遇相識,最終給人造成的印象也會有所不同。
比如霧見川,原命軌中他對竹內青子而言完全就是陌生可怕的黃泉鬼神,是覬覦晴雨姬美貌、實力深不可測的大妖。
而對霧見川而言,竹內青子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人類,總是給他的新娘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