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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我蓮的逼問之下,那位妃子埋藏多年的秘密被坦露在陽光下,面對震怒的大御所,她只能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荼蘼花種的由來。
當年,她欽慕當時年輕英俊的天皇,但天皇眼中除了藤原中宮便容不下他人的存在。妃子在嫉妒中一時糊塗被黑巫女引誘,從她手中得到了花種。
黑巫女只說那荼蘼花會讓人精力不濟、容色減淡,妃子哭訴說她只想讓藤原中宮衰弱一些,顏色差點,好讓天皇能看看藤原中宮身邊的人。
她沒想到之後會有那麼多女房因此斃命,藤原中宮還因此瘋魔,在鬧出那等禍事之後,她早就後悔了。
久我蓮不便參與後宮之事,沒過問妃子的處置,但黑巫女的存在意味著忘川的衰弱以及更迭都並非自然之理,這背後還埋藏著更大的陰謀與陷阱。
「有人在嘗試摧毀此世與常世的橋樑。」久我蓮推斷道,「霧見川的魔化或許也與此有關。」
那幕後之人大抵也沒想過忘川會和藤原中宮誕下兩名黃泉子,他本意只是想製造忘川的弱點,讓忘川擁有形體從而將之擊潰,卻沒想到這一舉動為塵世帶來了即身佛霧見川與大陰陽師久我蓮。在久我蓮出現之後,那人不得不蟄伏了起來,試圖用另一種方式來污染忘川。
這樣一來,久我蓮反而不能封印霧見川,而是要淨化祂並且幫助祂成為新的忘川。
但霧見川與忘川不同,忘川是由河化人,霧見川是由人化河,兩者之間的轉變是相逆的,對「愛與思念」的追求也有根本上的不同。
久我蓮不知道這個轉變的過程有何不同,但他本能察覺到了危險,繼續這樣下去,被視作「新娘」的女子恐怕不會有好的結果。
在憂思重重之中,浪漫而又多情的櫻見祭到來了。
第136章 【第23章】悽苦小孤女
櫻見祭當日, 白川家一大早就忙得不可開交,侍女僕從邁著碎步在走廊下來來往往,端著托盤或是飾物, 神色皆有些緊張。
由大名貴族負責舉辦櫻見祭,既是榮耀也是負擔,雖然不至於說出事便等同於不敬皇室, 但在貴族中鬧出笑話,來年都無法在朝廷上抬起頭來也是必然。
白川夫人早逝,其餘幾位妾室都不是能掌家的料子,以往負責此事的都是白川分家的當家主母,今年負責此事的卻是竹內青子。
「姐姐人呢?」竹內青子對此很是不滿,詢問身邊的侍女,「掌家權我可不敢輕易過問, 這些怎麼說都應該由大姬君負責吧?」
「家主說, 讓大姬君好好練習舞曲, 不要操心其他事。」侍女倒不覺得這是壞事,若是能成功操辦一場櫻見祭,那證明自家姬君是能當主母的料子。
「瑣事都推給我, 出風頭的卻是姐姐,這可真不公平。」青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讓侍女給自己整理儀容, 「走吧, 隨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偷奸耍滑。」
天皇和大御所將要駕臨的宴席自然沒有人膽敢怠慢, 即便如此,竹內青子依舊審查了所有的帳簿以及宴席食材的產地。
她目光毒辣,手段狠絕,一旦發現貪墨便立刻動用私刑, 拿捏在不會將人打死打殘但是吃夠教訓的程度,並要求他們繼續幹活。
如果過錯實在嚴重,體罰便分為幾天,或是勞作加倍,或是剋扣例錢,軟硬兼施,磨得人生不如死。
有些家僕受不了了,又或許是覺得竹內青子一個外來的孤女沒資格罰他們,竹內青子一罰,他們轉頭就跑去找白川彩子求情。
白川家的家僕都是陪伴著白川彩子長大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彩子一聽說那位侍女因為家中有人病重才私拿了財物,頓時心生憐憫,特意打發了自己的貼身侍女過來叮囑了一句,讓竹內青子不要行事過火,得饒人處且饒人。
「既然是姐姐說的,我自然要給面子。畢竟我只是個外人,做這些得罪人的事也不過是為了姐姐能好好登台獻舞,莫要在御前丟了白川家的臉面。」
青子溫言軟語地應了,轉頭便給了那侍女一巴掌,讓人把她趕回去好好「侍奉」家人:「好啊,家主大人說了不許打擾姐姐練舞的,你是把家主大人的命令當耳邊風了嗎?姐姐寬宏大量,用自己的例錢給你這賊子把漏洞補上了,你還不趕快給姐姐磕頭道謝。」
誰說要用自己的例錢補了?白川彩子聽完差點沒氣得吐血,但「寬宏大量」這個高帽戴上來了便摘不下去。之後又有侍從哭天搶地地來找她求情,白川彩子連忙用了「練舞」作為藉口避而不見。雖然給青子留下了惡毒刻薄的污點,但自己也吃了個不小的暗虧。
而那侍女被趕回了家,青子說這麼大一筆錢都治不好定然是重疾,必須修養個一年半載,不好全不許回來。
這氣運之子不太能打啊。望凝青心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聽說今年櫻見祭將由大陰陽師久我蓮負責男方獻舞,她一定是高興壞了。
望凝青看著木匣中已經滿滿一沓的書信,覺得匪夷所思的同時也有些無言以對,這一世的兩位氣運之子都有些難以捉摸,特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久我蓮。
按理來說,他在看見毒蝴蝶的時候便應該意識到是誰對白川彩子下手,這跟望凝青以前翻船的經歷不一樣,青子是確確實實差點殺了人的。
想不明白,難道久我蓮有渡壞人成佛、認為愛能化解一切的情結嗎?望凝青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除非他把自己撕成碎片,不然哪裡渡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