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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貓的話語宛如一道炸雷響徹在望凝青的腦海里,其他的她都沒聽見,但是「收繼婚」三個字,望凝青卻是聽懂了。
「這不可能。」望凝青忍不住反駁,就像賢妃不相信自己會被賜死一樣,望凝青也不相信燕皇會賜宋清婥收繼婚,「這不可能。」
望凝青說得斬釘截鐵,實際上也是如此,雖然這一世望凝青沒有刻意去估摸人心,但是有些事情在她看來就跟攤牌一樣淺顯分明。燕皇對「宋清婥」有情,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人只要有情,就會心生貪慾,想要獨占,想要永不分離。
「啊啊,燕皇先前是不是感慨過慕容辰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靈貓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悚然道,「然後還說尊上您一直沒變什麼的……他不會是異想天開希望您能夠跟年輕時候的『自己』在一起,順便把天下交託給您,讓您監視著慕容辰吧?我去,別這樣啊!真這樣的話……真這樣的話,劉嫵和燕皇可真特麼是天生一對啊!這兩人的心也太狠了!」
望凝青不知道靈貓所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她已經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
「兒臣辜負了您。」慕容辰將人摁在自己的懷裡,神色居然很是淡然,在向燕皇坦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隱約窺見了今日的結局,「怨我也好,恨我也罷,總歸您想要的,兒臣給不起。兒臣在燕國長大,冠的是慕容之名,受的是百姓的供奉,修的是興國之道,背負的是海晏河清的期許。您想要毀掉燕國,兒臣做不到。」
「更何況——」慕容辰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感情,令他喉嚨哽噎,一時間含糊難語,「她為我做了這麼多,唯有她,兒臣無法背棄。」
——楚國與燕國,母妃與宋清婥,他最後還是做出了選擇。
慕容辰話音剛落,十數名身穿黑衣的影衛從旁掠出,瞬間制住了賢妃以及幾名望凝青手下的漏網之魚。賢妃瘋狂地掙扎著、叫罵著,她反手抽出鬢髮上的一根髮簪,猛地扎進了影衛的手臂。那影衛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死死地鉗制著賢妃。
望凝青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都是燕皇的影衛,也是燕國皇室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地下勢力。這些影衛聽從慕容辰的指示,這意味著政權的交接或許發生在更早之前。她心中萌生起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想要捂住慕容辰的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眾卿家。」慕容辰忽而揚聲,清越明朗的聲線在殿前迴蕩,「請聽孤一言,宋將軍一心為國,絕無反意。」
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上說什麼「沒有反意」……天真如靈貓都有點不信。
被望凝青殺掉的除了楚國的刺客以外還有不少城衛軍,雖然在靈貓的眼線中確認這些人都是叛國賊,但是站隊這種事情在沒暴露出來之前,誰知道別人心裡藏了鬼?更何況張毅跟賢妃有一腿這種事情,如果沒有證據就等同於污衊,慕容辰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呢?
不僅靈貓覺得不信,大臣們也不相信,並當場提出了質疑:「殿下……不,陛下,還請以大局為重,切勿兒女情長。」
慕容辰淡淡地笑了一下,語氣平靜地道:「眾卿家真的知道宋將軍為大燕付出了什麼嗎?」
「宋將軍生來便是巾幗紅顏,半生戎馬,為燕國的江山燃盡了女子最美好的韶華。自己落得一身病痛,卻還情願步入深宮,輔佐在父皇身邊。」慕容辰微微仰頭,一字一句地道,「宋將軍是一柄天下無雙的寶劍,她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大燕,絕無半點私心。這大燕的江山,可以說有一半都是宋將軍打下的,便是分她一半,又能如何?」
「陛下。」臣子有些拘謹地道,「功過畢竟不能相提並論。」
「眾卿家。」慕容辰容色淡淡,不急不緩地質問道,「宋將軍的作為真的是『過』嗎?」
「這……」臣子躊躇了片刻,「宋將軍今日所為,已是大逆不道之舉。」
慕容辰哂笑了一下,他的立場太過尷尬,不好多說什麼,但他不能說,卻有人能替他說:「秦笙。」
「喏。」眉眼清秀的秦笙自慕容辰身後走出,取出了一封密報,「約三月之前,宋將軍聯繫了自己在京城中的舊部,並羅列了一張名單。之後皇宮以及城衛軍的內部針對這份名單進行了大規模的調任,不少世家子弟都退出了城衛軍,這是其一。」
「其二,先皇陛下曾提出將九皇子記於宋將軍名下,宋將軍拒絕了。之後淑妃娘娘出事……先皇陛下也曾提出宮中皇子公主任由宋將軍挑選,甚至為此擬了聖旨,但宋將軍全部回拒了。」
若真的如宋清婥所說的那般「不管何人為皇為君都可」,那還有什麼比收一位皇子作為嫡子來得更名正言順?畢竟立嫡立長,五皇子之所以會成為太子,除了他足夠優秀以外,他當時候是除三皇子以外的最年長的皇子也是緣由之一。
「其三,宋將軍一直在排查宮內宮人的身份,但內務府早已被人滲透,所掌控的情報寥寥,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秦笙沉聲說著,解釋道,「賢妃娘娘並不信任殿下,所有的暗線勢力都掌控在賢妃娘娘的手中,即便遣往殿下身邊的宮人也只認賢妃而不認殿下,因為殿下擁有一半燕國的血脈。正是因此,殿下一直受賢妃掣肘,不敢輕舉妄動。」
「這與宋將軍逼宮有何干係?」朝臣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