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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別說了。」那容貌出挑的少女似乎覺得這話說得有些過了,扯了扯打頭少女的衣袖,隨即盈盈眼波便移到瞭望凝青的身上。
「阿姐。」那女子應該便是名為「如意」的少女,她朝著望凝青行了一禮,款款下擺的姿態柔如蒲柳,自有風儀,「玉珍為我出頭,說得有些過了,還請原諒則個。」
「但是阿姐。」她話音一轉,面上便有了三分泫然欲泣的悲色,「那枚玉佩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了。我願意用其他東西來換……阿姐不是喜歡我先前的那件法衣嗎?我可以把它送給阿姐,唯獨那枚玉佩,還請你把它還給我吧。」
望凝青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處極為宏偉莊嚴的宮殿門外,周圍有許多穿著相同服飾的少年男女,他們看著這邊發生的鬧劇,低聲竊竊私語。
望凝青頭痛欲裂,實在不欲與他人糾纏,聽見這番辯白,便也乾脆利落地道:「哪枚玉佩?」
如意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望凝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好一會兒才垂頭,喃喃道:「就是阿姐被玄微上人選中時所佩的雲紋玉佩。」
望凝青注意到少女提及「玄微上人」時,站在她身後的三人都露出了憤慨的表情,但是她依舊不明白她說的是哪塊玉佩:「我玉佩那麼多,怎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望凝青方才匆匆一掃,已經發現自己衣著華貴,頭戴瑪瑙金簪,腰佩玉石禁步,看得出來家境不凡。
然而,望凝青只是隨口一問,少女卻猛然抬頭,似乎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如此無恥的言語,一時間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輕咬紅唇,淚盈於睫。
「安青瓷,你真的好不要臉!」那名叫「玉珍」的少女果然立馬上前,將她護在身後,大聲道,「你靠著那枚玉佩被玄微上人收為弟子,現在又來撇清關係了嗎?!」
「就是!」一旁的青年也附和道,「誰不知道你仗著嫡女的身份搶占幼妹的仙緣?那雲紋玉佩明明是如意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你卻大言不慚地說是自己的!」
「要不是因為那枚玉佩,你以為玄微上人能看得上你?!」他們一唱一和,倒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得清清楚楚,「少廢話,快把玉佩交出來!」
望凝青負手而立,面色平靜,心中卻將收集到的信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整理出一個模糊的雛形。
眼前這名討要玉佩的少女全名應該叫「安如意」,是自己這具原身「安青瓷」的妹妹。不過根據對方強調「嫡女」的說法,安如意應該是庶出,而她是嫡長。
雲紋玉佩是安如意的母親留給安如意的遺物,但是不知道怎的落到了安青瓷的手裡。
而在前不久,安青瓷靠著這枚玉佩被玄微上人收為了弟子。初步可以斷定,這枚玉佩大概是某種象徵,或者說,代表著某個承諾。
看眼前這些人的架勢,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向安青瓷討要玉佩了。從那名叫「玉珍」的少女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來,這枚玉佩的承諾已經被使用了。
玄微上人聽起來地位很高,這種大人物定然一諾千金,他既然在當時承諾了要收安青瓷為徒弟,那等之後發現認錯了人,話也已經出口,不能隨意反悔了。
或許是出於對安如意不愛惜玉佩的不愉,也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玄微上人雖然將安如意帶回了宗門,卻沒有再鬆口承諾要收安如意為徒。
對於安如意和她的擁躉而言,安青瓷便是藉由這枚玉佩奪走了她的仙緣。
想到這,望凝青看了身邊的楚芙兒一眼,見她微微擰眉,似有不悅,但也沒出聲反駁,便猜到這件事大概是真的。
望凝青倒是無所謂交出那枚玉佩,但這是一個打探消息的好機會,原主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的記憶,凡事都需要她自己摸索。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望凝青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很奇妙,她的記憶分明一片空白,心中也平靜無波,但卻能自然而然地展現出自己想要的姿態。
「但是,你怎麼證明這枚玉佩是你的?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在訛我?」
這話實在太過無恥了,別說安如意當場呆滯,就連一旁的楚芙兒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態。
楚芙兒原本想說「一枚玉佩,還了也就還了」,她也實在不耐煩安如意三天兩頭地找上門來鬧事,但聽了安青瓷的話,她愣怔過後也回味了過來。
對啊?雙方一直都在玉佩的歸屬上糾纏不清,但安如意也沒證明過那枚玉佩是她的啊?
不等安如意說些什麼,望凝青已經揚聲,用周圍人都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我剛才也說了,我有很多玉佩。有些是下人採買的,有些是長輩送的。但既然到了我手上,那自然就是我的。玄微上人問了,我也這麼答了,有什麼錯?你說雲紋玉佩是你的,還向我討要,那你怎麼證明那枚雲紋玉佩是你的?」
周圍的人一聽,倒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如果非要追溯每一個物件的出處,那這世上沒完沒了的糾葛可就多了去了。
「阿、阿姐。」安如意這回是真的哭了,她泣不成聲地道,「你、你怎麼能忘了?五年前的冬天,徒水城大雪,我母親病重,但嫡母不肯給母親請醫,非說家裡沒錢,要生生熬死我的母親。那時我求助無門,實在沒辦法,身上只剩這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