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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蘭宜打了招呼後,她便隨著下人去了。
蘭宜繼續等待沂王,見素來問她要不要先用膳,蘭宜搖了搖頭:「我還不餓,再等一陣子罷。」
半個時辰後,沂王若還不回來,她就自己用了。
她這話說了不一會兒,沂王派竇太監的一個小徒弟回來傳了話,讓她先吃,他還沒忙完,此外另有一事——
「王爺在侍衛里認出了陳家人,覺得不對勁,請娘娘和方太太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出門,若需要辦什麼,等王爺回來再說。」
蘭宜不解:「陳家人?」
小徒弟解釋:「就是成妃娘家的侄兒。」
蘭宜一驚。
她立刻明白了哪裡不對勁。
成妃這時已被打入冷宮了,封號也被褫奪,不在此次出行的后妃行列里,但她的娘家人卻在,沒跟著一塊遭殃——很難理解為是皇帝網開一面。
太子一家都關到高牆裡去了,陳家有什麼理由能倖免。
就算皇帝大度,沒去牽連陳家,陳家能逃過一劫就萬幸了,又怎麼有資格出現在祭陵隊伍里。
這樣的隨同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地位差一點的都來不了。
小徒弟機靈地進一步說明:「陳家侄兒官職不高,只是個百戶,所以王爺之前不知道。」
對沂王來說,這個職位太低了,他查閱出行名錄都難以查到他那個級別去。
蘭宜站起身來。
她沒出門,但方太太出去了。
說是受壽寧侯所邀——
她心中驚跳停不下來。
「立刻叫人去壽寧侯那裡看看,方太太過沒過去。」
又讓小徒弟把此事帶回給沂王,做完後,蘭宜猶不安心,站到屋門外張望。
去壽寧侯住處的下人飛奔而去飛奔而回,喘著粗氣道:「壽寧侯說——不曾讓人來請過方太太!」
蘭宜變了臉色:「來的人方太太分明認識——」
不然不會那麼容易就去了。
下人回道:「壽寧侯點選隨行下人,發現少了一人,但堅稱他沒委派,不知那人是不是躲在哪裡偷奸耍滑去了。」
怎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方太太若是男子,蘭宜還不至於太著急,但方太太既為女眷,年歲雖長了些但容顏仍盛,實在令人禁不住要擔心她的遭遇。
蘭宜下了決心:「點起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出去找方太太。」
見素勸阻:「王爺那裡已經知會,應該會派人的。」
「一起找,耽擱不得,不然——」蘭宜搖頭。
不說方太太一向待她友善,只說方太太剛才是她眼睜睜看著走出去的,她現在就不能坐等。
不過吸取了方太太行蹤不明的教訓,蘭宜也不敢草率出行,除了留下一個預備沂王回來回話的,把餘下的下人全帶上了,也不算多,畢竟出門在外,以皇帝為主,竇太監等又隨在沂王身邊,她這裡連護衛一起大約就八人左右。
自保夠用了,真遇上了危險,行宮各處都有侍衛,叫嚷起來就行了——只是眼下還不好驚動外人,怕關礙方太太的名聲。
天黑了下來,對尋人來說更困難了,蘭宜在行宮裡又人生地不熟,但她不能停下來,哪怕是撞運氣,能早一瞬尋到方太太,也許就是救了她的性命。
她一時還來不及想為什麼會有人想害方太太,方太太一路都和她在一處,不說明眼人,腦子沒進水的都該知道方太太和沂王府的關係多好了,動方太太,等於招惹沂王,未來帝王之怒,什麼人能夠承受得了——
蘭宜驀地渾身冰涼,停住了腳步。
山間晚風拂來,她不知道是冷的,還是驚嚇的。
見素以為她累了,便道:「娘娘不如先回去,我們再出來找——」
蘭宜悶聲不吭,快步往前走。
她說不出話,心裡都在打顫,但她的腳步沒有停下。
她的方向也很明確,最明亮最大的那座宮殿。
它在暗夜裡如此醒目,以至於都不需要人指路。
下人們漸漸明白她的去向,有點茫然也有點沒來由的恐懼,但她沒停,下人們就下意識一路跟著。
路上除了侍衛,幾乎沒碰著什麼人,這個時辰,眾人都在休息用晚膳了。
蘭宜終於來到了宮殿前。
她迎面撞上了張太監。
張太監正在殿前翹首以盼,看見了她,驚得一時忘了行禮:「怎麼來的是娘娘——」
蘭宜聽出來話音,張口截斷:「你在等誰?王爺?」
張太監點頭,他看上去十分的心神不寧,又很焦急,瞪大眼睛往蘭宜身後看:「王爺來了沒有——」
蘭宜又一次打斷他:「方太太在不在裡面?」
張太監踮起的腳跟落了回去,他手裡的拂塵都跌在了地上。
蘭宜扶住了見素的手,不然她也站立不穩。
居然。
她多希望自己的想像荒謬,可這成真了。
「都是廢妃陳氏幹的好事——!」張太監低低地咬牙切齒,「老奴才知道,她進了冷宮竟還不安分,找人帶話將皇上舊日的心思勾了出來。」
蘭宜抬手捂住心口。
雖還不清楚前因後果,但張太監這話已經不容錯辨,她竟張不開口問他方太太此刻的處境。
張太監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無奈勸道:「娘娘,您還是回去吧,老奴已經叫人去給王爺報信了,這事該怎麼辦,只能王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