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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連成璧和許櫻下了車,門房笑著做了個揖,「給姑奶奶和姑爺請安,姑爺、姑奶奶一路辛苦了。」
許櫻瞧了瞧連成璧這裡自然就是許家的地盤了,許昭齡夫妻在京中官職也不算高,寄住的宅子是梅家的宅子,約麼兩進,位置不算差,可卻有些舊了,他們夫妻帶著孩子往著倒也松泛,梅氏親自在垂花門裡相迎,見到一對璧人相攜而來,心裡難免唏噓感嘆,當日許櫻回到許家時不過七歲,自己也曾暗中揣摩孤兒寡母怎麼在許家過活,卻沒想到許櫻不止平安長大,還嫁了個一等一的好夫家。
連成璧原因許櫻說過六叔和六嬸在許家時就待她們母女極好,瞧著梅氏也是個親切慈和的,自然多了幾分的恭敬,小夫妻兩個跪地給梅氏嗑了個頭,梅氏自不自勝地扶了他們起來,「你六叔在衙門裡還沒回來,你兄弟在學堂里念書,我原想今天不讓他去,你六叔偏說你們如今住在京里,總有在一處的時候,總是請假耽誤學業。」
「六叔說得極是。」許櫻笑道,梅氏緊緊握著許櫻的手,進了正房南屋,三個人因是一家人,也不拘那些個禮節,團團坐在桌上喝茶敘舊,沒過多大一會兒許昭齡也自衙門裡回來了。
連成璧這是頭一次見到許昭齡,只見他三十許人,面白無須身材精瘦,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著六品文官的官服,進屋只匆匆見了他們一面,就去換了家常的衣裳出來,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說得自然都是家常的話,許昭齡先問了這一路可太平,又問了可曾去吏部報到,聽說去報導了,頗有些意外,「此事我原該跟你一道去……」
「官職已經定了,只是去吏部走一道手續的事,因此沒想要勞煩長輩。」
許昭齡點了點頭,「嗯,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只管來找我就是了,你們終究年輕,這京里的事經得少,我在翰林院還有幾個舊識,明日約了一起吃個飯,替你引薦一番,翰林院說是文人集萃之地,內里也頗有些關竅,我做了三個的庶吉士,也不過是稍窺門徑。」
「六叔不說,侄女婿也要勞煩六叔。」
許櫻聽著他說話,又品度著他一天辦事交際,心道這人真不似後來旁人傳說的一般油鹽不進不通庶務,她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並不知道自己嫁給了連成璧,他心滿意足心氣兒自然平順,更不用說有許昭齡這樣的長輩一開始在翰林院提點照應他,讓他少得罪了不少人,又結交了幾個朋友,不似上一世一般,娶了自己不喜的女子,剛到京里就與廖奶娘鬧彆扭不說,又為了杜家的事跟他吵嘴,讓他心氣兒不順,在翰林院裡又因是商賈出身受人排擠,自然是越來越孤介,古人也曾說牽一髮動全身,這娶妻娶賢,又豈止是牽一髮。
這些都是許櫻不知道的枝節,梅氏則是一邊跟許櫻說著家常,一邊悄悄的打量著侄女婿,這個侄女婿原就聽說長得好,見了真人又覺得比傳說中長得還好,模樣俊俏不說,穿衣打扮言行舉止,又帶出規矩教養極嚴,說話的聲音也極好聽,一口熟練的官話全無口音,說是商賈出身,可要說是哪家的王孫公子,也有人信的,這樣的品貌真的是他自己不風流,也有女人樂意倒貼著他,卻不知自己的侄女能不能管束住他。
可這些話又不是能當眾說的,梅氏笑了笑站起身,「你們倆個且在這裡說話,我帶著櫻丫頭下廚,做幾道許家的當家菜出來。」
許昭齡笑了,「你說你,侄女遠道而來,你倒要拉著她下廚。」這對夫妻感情極好,彼此說話也少有顧及,透出十分的親近來。
連成璧羨慕這樣毫無介蒂親近無偽的夫妻關係,也跟著笑道,「六叔,你自不必攔著,侄女婿還未曾聽過櫻丫頭親自下廚做得菜呢。」
「既是如此,你們便去吧,今晚上我要留侄女在家裡不醉不歸。」
「就是醉了,不歸也是成的,在家裡住一宿又如何。」梅氏笑道,一邊說笑一邊牽著許櫻的手離了正房,往小廚房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元旦過得好累,八點才摸到電腦。
☆、131杜家來人
要說京城裡的杜家,連在西九胡同口裡擺攤的小販都能給你從天亮講到天黑,這家人從幾十年前做官發跡,也曾出過一品大員,偏到了這一代,子孫多不肖不說,從已經過世任七品小官的老太爺那裡,就是一身的富貴毛病,偏一無開源節流之能,二無教養子孫上進之才,所幸他在時杜家的架子還在,日子還算尚可,人人也敬著杜家,後來就慢慢現出原形了,又被幾個光棍誆騙了兩三次說去做生意,結果弄得血本無歸,家產盡數典賣,最後不得不將女兒嫁到山東豪富人家連家,據說三十六抬的嫁妝,倒有一半是空的,連聘禮都被扣了一多半還債,所幸連家大爺是真喜歡杜家的姑娘,杜姑娘在的時候年年給奉養的銀子,杜姑娘早早的去了,還是年年奉養銀子不斷,杜家這才能維持如今的體面。
等到杜老太爺、杜老太太過世了,幾個兒子把舊宅典賣了,家裡的東西一分,杜家的年金也是一家一年得五百兩,一個個整日裡遊手好閒,知道要些臉面的杜二、杜三偷偷弄些個小生意,好歹能賺錢些,只是當著外人的面還是哭窮,似是沒有連家的年金就要活不起了一般,杜大則是整日提籠架鳥無所事事,媳婦也是花錢大手大腳的,要說杜家三兄弟數他們家裡最窮,偏又裝得最闊綽。